曹德旺提前退休，儿子曹晖登上舞台，千亿福耀帝国能否讲出新故事？

文 | 董武英

近年来，随着老一辈企业家们纷纷功成身退，由“企二代”接班的上市公司越来越多。近日，又一家行业巨头创始人宣布辞任董事长职位，由儿子接班。

这个行业巨头就是福耀玻璃。10月16日晚间，福耀玻璃发布公告称，为推动公司治理结构战略性优化与可持续发展需要，公司创始人及董事长曹德旺正式辞去董事长职位，较此前董事会原定任职期限提前了一年零三个月，曹德旺55岁的儿子曹晖经董事局选举接任董事长一职。

不过市场对这个消息反应冷淡，10月17日，福耀玻璃A股股价下跌5.08%，截止收盘，福耀玻璃总市值达1657亿元。

带领福耀玻璃成为全球汽车玻璃龙头的曹德旺，被誉为“玻璃大王”，又以直率的性格在公众面前频频亮相，有着极大的知名度。热心于慈善事业，近年来又以创办福耀科技大学获得广泛关注。因此，曹德旺的提前退休引发了行业内外关注，特别是儿子曹晖上任后能否延续福耀玻璃的成功故事呢？

从家道中落到“玻璃大王”，近年来大力投资教育

公开资料显示，1946年，曹德旺出生于福建省福清市一个富裕的商人家庭，但之后家道中落，陷入贫穷境地，14岁的曹德旺无奈辍学，跟着父亲走南闯北做生意，倒腾过烟丝、水果，也骑过板车送货。

上世纪70年代，全国涌现出大量乡镇企业，曹德旺也进入了福清本地高山镇异形玻璃厂做推销员，销售水表玻璃，积累下了一些资金。用曹德旺的说法就是成为了一个“富裕的农民”。在一次出差过程中，曹德旺无意中得知当时一块汽车玻璃就需要好几千块钱，因此萌生出制造国产汽车玻璃的想法。

1983年，曹德旺终于迎来了创业机会。其所在的高山镇异形玻璃厂连年亏损，镇政府急于找人承包，于是曹德旺联合多人共同出资，拿下了这个乡镇小厂，曹德旺担任厂长。上任的第一年，曹德旺就凭借狠抓质量、降低成本、开拓市场，帮助厂子实现盈利二十余万元，积累了初步资本。

两年后的1985年，曹德旺大刀阔斧地对厂子进行了转型，将主业从原来的水表玻璃转向汽车玻璃，斥巨资从上海耀华玻璃厂引进旧设备图纸，并进行技术改造，成立了汽车玻璃生产线，并创立了福耀品牌。投产之后，福耀的汽车玻璃售价一千余元，远低于几千块钱的进口玻璃，而成本仅需一二百元，因此迅速打开了市场，并积累了高额利润。

在曹德旺创业过程中，也离不开妻子陈凤英的大力支持。据曹德旺自述，其最初的创业资金甚至都是来自于变卖妻子嫁妆来的钱，曹德旺做生意失败亏光家产后妻子也并不抱怨。在曾经遭遇一次婚姻危机后，曹德旺夫妻最终相互扶持，曹德旺目前大量财产都登记在妻子名下。

1993年，福耀玻璃成功在上交所挂牌上市。上市当年，福耀玻璃营收达1.69亿元，归母净利润达6352.47万元。

上市之后，如同当时众多企业一样，福耀玻璃进行了一系列多元化尝试，涉足房地产、IT、装修等多个领域，虽然赚了点钱，但效果不佳。为此，曹德旺咨询了全球顶尖的咨询机构——美国波士顿咨询公司，最终确定“多元化和不专注”是问题根源，需要砍掉其他非主业业务。

药方有了，但很苦，那要不要吃药呢？在这个问题上，曹德旺表现出了极强的决断力，力排众议，卖掉了所有赚钱和不赚钱的副业，将所有资源和精力聚焦在汽车玻璃这一核心主业上。

在中国加入WTO后，福耀玻璃也走出国门，迈向全球，但其高性价比的产品优势迅速引发了美国同行的恐慌。2001年，美国PPG等公司联合向美国商务部提起反倾销诉讼，指控福耀玻璃低于成本价倾销汽车玻璃。

当时大多数国内公司在面临相关诉讼时，往往以和解或放弃来应对，但曹德旺毅然决定应诉，并成立了专门的反倾销应诉办公室，聘请了最专业的律师、会计、法务团队。2004年美国商务部最终裁定福耀玻璃反倾销税几乎为零，加拿大也裁定福耀倾销不成立，福耀玻璃大获全胜。

在之后的发展中，福耀玻璃立足中国，加速拓展全球市场。2014年，福耀玻璃投资约5亿美元，收购美国俄亥俄州的代顿市原通用汽车的废弃工厂，并将之改造成全球最大的汽车玻璃单体工厂，其建厂过程也被拍成名为《美国工厂》的纪录片，获得了第92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纪录长片奖，赢得全球瞩目。

一直以来，曹德旺十分关注慈善事业，据媒体报道，自1983年首次捐款以来，其累计捐款金额超过200亿元。近年来，深感制造业人才缺口问题越发严峻的曹德旺，于2021年宣布个人捐款100亿元，创办了福耀科技大学，截至2025年8月已支出约43亿元。

福耀科技大学定位为“新型应用研究型大学”，强调理工科与产业需求相结合，曹德旺并不直接干预具体运营，聘请教育家王树国担任校长，由理论教师和企业家授课，采取独特的培养模式：学生大一大二进行通识教育，大三大四根据兴趣和规划选择专业，并进入与众多行业领军企业共建的联合实验室学习，这一办学模式也获得了广泛关注。

此前“不愿接班”的企二代，能否带领福耀玻璃继续突破？

对于关注福耀玻璃的人来说，此次曹德旺提前退休固然令人震惊，但其儿子曹晖接任董事长却在意料之中。当下，市场更多关注的是接班的“企二代”曹晖能带来怎样的表现？

曹晖较为低调，很少发表公开言论，目前与曹晖相关的公开信息大部分来自于父亲曹德旺之口。

资料显示，曹晖目前55岁，在接班之前，他已经在福耀玻璃工作了三十余年。早在1989年，曹晖就加入了福耀玻璃，在曹德旺的授意下，曹晖从最基层的岗位做起，在车间一待就是6年，并做到了车间主任的职位。1994年，曹晖被派到香港，做起了销售渠道工作。

曹德旺认为当时的曹晖有些“傲慢”，有意修理他，目的是让他吃苦耐劳，熟悉业务，磨砺完才能成才。

2001年，曹晖担任福耀北美总经理，并迎来了自己的高光时刻。在那场至关重要的反倾销诉讼中，正是曹晖带领团队最终打赢了这场官司，奠定了福耀玻璃的全球化地位。2006年，其被任命为福耀玻璃总经理，同期自主创业福建三锋集团，面向汽车玻璃售后市场，取得了一定成功。期间，曹晖也拿到了美国贝克大学工商管理硕士学位。

这一时期，曹德旺开始肯定曹晖的能力，认为“一般的年轻人跟曹晖是不能相比的”。但是，已经进入而立之年的曹晖却有了“不愿接班”的态度，2015年选择辞去福耀玻璃总经理，做自己的事业。

但最终曹晖还是选择接班。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曹德旺表示，曹晖选择接班，一是发现创业不容易，二是当时很多人劝他。2018年，曹晖回归福耀并担任副董事长一职，其创立的三锋集团部分业务也并入到福耀玻璃旗下。

此次接班董事长职位，曹德旺对于儿子很有信心。他对儿子的表现“打七八十分”，并表示，福耀现在的管理团队十分优秀，管理层也很支持曹晖上来，自己也会以终身荣誉董事长、董事的身份在幕后继续指导，直到“眼睛闭上”。

从集团层面来看，曹晖接手的福耀玻璃目前是一个数据健康、业绩稳健、管理成熟的行业巨头，加之曹德旺和福耀团队的大力支持及对曹晖的长期锻炼，福耀玻璃大概率将平稳地过渡到曹晖时代。不过，随着接任董事长一职，曹晖也面临着多项任务，来帮助福耀玻璃进一步发展。

值得注意的是，在发布董事长变更公告同时，福耀玻璃也发布了2025年三季报。今年前三季度，福耀玻璃营收达333.02亿元，同比增长17.62%。归母净利润达70.64亿元，同比增长28.93%，业绩增长表现依然十分稳健。

不过，今年前三季度，福耀玻璃负债规模有明显提升。截至三季度末，福耀玻璃负债规模达351.73亿元，同比增长25.85%。资产负债率达49.79%，同比提升了4.22个百分点，创出2011年以来三季报新高。

除企业财务数据之外，考虑到更宏观的国内国际形势变化、行业竞争等问题，曹晖肩上的担子也并不轻松。

作为全球汽车玻璃龙头，福耀玻璃在美国等多个国家和地区设立有生产基地，随着近年来国际政商环境日益复杂化、以及不同国家和地区间法律法规和文化差异，都显著加大了福耀玻璃的管理难度。如何巩固并拓展福耀玻璃的全球化成果，也对曹晖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与此同时，福耀玻璃所在的汽车玻璃行业竞争正在加剧。不同于福耀创立之初，当前汽车玻璃行业企业对手众多，实力强劲。尤其在福耀玻璃大力发展的高隔绝玻璃、智能全景天幕、可调光玻璃、抬头显示（HUD）玻璃等高附加值产品上，也面临着较为激烈的竞争。福耀玻璃需要在这些高附加值产品上保持技术领先性，并进一步巩固领先地位，这也是曹晖面临的新挑战。

以抬头显示玻璃为例，此前HUD楔形膜挡风玻璃厂商只有福耀玻璃与圣戈班、AGC、板硝子等知名厂商，近年来也有信义玻璃、耀皮玻璃、铁锚科技、蓝思科技等竞争对手推出了相关产品，市场竞争正在加剧。

在福耀玻璃公布曹德旺辞职、曹晖接任的第二天，即10月17日，福耀玻璃股价大跌，尾盘收跌5.08%，这一方面是市场整体行情的影响，但也反映出资本市场对企二代接班的谨慎态度。

综合来看，福耀玻璃是一个管理制度十分成熟的行业巨头，加之曹德旺和管理层的大力支持，曹晖上任是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福耀玻璃管理权也将平稳过渡。曹晖上任后，其也面临着新的战略任务：带领福耀玻璃走向更好，在业务拓展、全球化、行业竞争等层面进一步突破。这一接班的“企二代”能否带领福耀玻璃迈向新的发展阶段，值得关注。$福耀玻璃(SH6006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