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权中小股东揭开公司面纱

【锦心绣口】

如果控股股东滥用公司独立人格损害公司利益,中小股东相比公司债权人处于更为不利的法律地位。

熊锦秋

2016年10月27日山东墨龙在三季报中预告2016年扭亏为盈(净利润600—1200万元);2016年11月23日公司总经理张云三减持750万股,2017年1月13日公司董事长张恩荣减持3000万股(张恩荣与张云三为父子关系),加上此前减持,两人合计减持6.44%,对此深交所对张恩荣下发监管函,指出其在累计减持达5%时,未履行信披义务、未停止买卖股票。更让人诧异的是,2月3日山东墨龙发布业绩预告修正公告,2016年公司亏损超4.8亿元,存在被实施退市风险警示可能。

张恩荣父子作为山东墨龙的实际控制人,掌控上市公司全局,对上市公司的经营业绩及短期预期应有大致了解,实际控制人当然有权在上市公司经营陷入颓势的时候减持,但不能违反内幕交易等法律法规,更不能误导其他投资者买入。深交所要求山东墨龙解释两次减持是否已获悉业绩变脸情况,是否存在内幕交易情形,笔者认为,本案或涉嫌虚假陈述,或应从虚假陈述角度进行追责,这方面的民事赔偿制度也相对健全。

四季度曾是山东墨龙业绩重灾时段,2015年前三季度还盈利、四季度亏损近3亿元,结合张恩荣父子的巨量减持行为,人们按正常逻辑有理由提出质疑:山东墨龙2016三季报对2016年度的预盈依据是否充分,是否为方便实际控制人减持、在实控人授意下有意为之?

目前来看,山东墨龙在2016三季报对2016年度的预盈信息或过于离谱,在2月3日修正业绩预告之后山东墨龙股价重挫、对投资者利益构成巨大影响。按2003年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证券市场因虚假陈述引发的民事赔偿案件的若干规定》(以下简称《若干规定》),误导性陈述是在信披文件中或者通过媒体,作出使投资人对其投资行为发生错误判断并产生重大影响的陈述;基于此,山东墨龙2016三季报对2016年度的预盈信息,或有“误导性陈述”之嫌。

若最终监管部门查实是实际控制人指使上市公司虚假陈述,按《若干规定》第二十二条规定,实际控制人操纵上市公司违反证券法律规定,以上市公司名义虚假陈述并给投资人造成损失的,可由上市公司承担赔偿责任,然后上市公司可向实际控制人追偿。当然,由于实控人控制上市公司,上市公司是否会向控制人追偿,这其中存在较大不确定性。

由本案我们可上升到理论高度思考,若上市公司实际控制人滥用公司法人的独立人格,进行虚假陈述等违法违规,为其谋取私利服务,上市公司又不进行追偿,对此中小股东可否揭开(或刺破)公司面纱,直接向大股东追究连带责任?

公司财产与股东财产是截然分开的,股东以其认购的股份为限对公司承担责任;公司法律人格与股东法律人格也是彼此独立的,公司法人的独立人格,称为“公司面纱”。所谓 “刺破公司面纱”或“公司法人人格否认”,是暂时否认公司的独立人格,打破股东的有限责任,追究股东的连带责任。《公司法》第二十条和第六十三条规定对“揭开公司面纱”作了原则性规定,在实务中,主要是债权人维权时揭开公司面纱。

如果控股股东滥用公司独立人格损害公司利益,中小股东相比公司债权人其实处于更为不利的法律地位,因为公司利益受损中小股东利益必然遭到侵害,且公司破产清算时,债权人优于股东获得清偿;另外很多情况下,比如业绩预告中的误导性行为,对公司以及公司债权人利益几乎没有什么影响,但对中小股东却影响巨大。既如此,那么中小股东同样应可刺破公司面纱,向控股股东追究连带责任。

目前有些上市公司实际控制人利用控制上市公司的权利,滥用公司独立人格,财产、经营的混同导致公司与控股股东人格混同,公司被作为实际控制人的另一个自我或工具,由此上市公司从事虚假陈述、利益输送的关联交易等行为,对中小股东利益损害巨大,但上市公司未必愿意向控制人追偿,对此理应赋权中小股东揭开公司面纱,直接向控制人追究连带责任。

(作者系资本市场资深研究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