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洁的眼泪

【缘木求鱼】

人类制造出来的“机器”,能不能、会不会最终把人类消灭掉?这个问题确实很难回答。

木木

在与“阿法狗”的第三局对战中,下完126手“贴”之后,柯洁跑到现场的宣传板后面哭了一会儿。

于柯洁而言,眼泪宣泄了感情,使自己更平静了些;于人类而言,柯洁的眼泪,含义就实在太丰富,不同的人,可以从中解读出完全不同内容;但于“阿法狗”而言,柯洁的眼泪,乃至任何人的眼泪,都不过是人类的一种自然反应罢了,都是从眼中流出的一种弱酸性的透明液体。

人机围棋对战,应该说从此再无悬念,在计算能力、存储能力惊人,又具备了深度学习能力,却没有任何感情、更别提什么感情波动的“阿法狗”面前,自然的“人脑”,在棋盘上将永无还手之力。

因此,柯洁的落败,于人类而言是有意义的,于“阿法狗”的开发者而言也是有意义的,但于“阿法狗”而言,却还是没有一点儿意义,是的,毫无意义。但有人说这正是“阿法狗”的可怕之处,没有感情,没有喜恶,永远不会懈怠,而且似乎永远也不会犯错误……当然,类似的想法中隐藏的意思倒也很有“人味儿”——将来,“阿法狗”们“折磨”起人类来,一定会把人类折磨得生不如死吧。顺着这样的思路想一想,似乎“阿法狗”就确实挺可怕;不过,这实在是好莱坞电影看多了之后的一种本能反应罢了。

“阿法狗”真的很可怕吗?其实,这还真是一个比较开放的问题,答案多得是,有说可怕的,有说不可怕的,纷纷攘攘,莫衷一是。其中,有人就很一针见血地替柯洁出了个战胜“阿法狗”的好主意——拔电源。这还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起码要比掀棋盘高明得多。有这样的“命门”在身,“阿法狗”其实软弱得很:拔电源倒还算客气的了,如果接入高压电,一准儿让你“噼噼啪啪”火星乱冒地“死翘翘”!

从这个角度讲,“阿法狗”真的没啥可怕的,正如一杆步枪扔在地上,可怕吗?当然不可怕,可怕的是,别人的手脚比你利索,抢先上前把枪抄在手中,而你就只能两手空空、提心吊胆地干看着,只剩下心中不停打鼓的份儿。没错儿,“阿法狗”就是一个效率极高的工具,而且比较聪明,还学会了举一反三的本领;至于有人利用这个聪明的工具做什么,那就是另外一件事儿了。如果说“阿法狗”可怕,可怕之处正在于此。前两天,“阿法狗”的两位开发者跑去香港给李嘉诚讲解人工智能的深度学习能力,其间谈到“阿法狗”的用途可以很多的时候,也确实表达了一些困惑。

类似的困惑,在人类的科技发展史上绝不鲜见。当年原子弹被造出来之后,制造它的科学家就表达了同样的困惑。这种困惑,于人类而言,可以称得上“终极困惑”,即人类制造出来的“机器”,能不能、会不会最终把人类消灭掉?这个问题确实很难回答。

顺着这个思路想一想,“阿法狗”就确实有点儿可怕了。当未来有一天,你拔了“阿法狗”的电源之后,“阿法狗”又自己插上了电源,甚至直接接入了国家电网系统,获得了源源不绝的能量供应,然后,为了表达自己被戏耍的愤怒,给你来一顿老拳,这就要有点儿让人不爽了;不过,更让人不爽的恐怕还在后面,如果“阿法狗”由此联想到人类各种各样的“劣根性”,进而得出人类简直不可救药的结论,恐怕人类的麻烦就要有点儿大。

从这个角度讲,“阿法狗”的“出世”,说其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倒也不为过。但愿“它”的出现,能逼着人类更理智、更智慧起来,如果还积习难改地沿着旧思维、旧本能一路狂奔,“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将来就难保“智慧机器”不沾染上一些人类的陋习。而一个有人类的陋习又同时拥有上帝能力的“机器人”,实在是不好招惹。彼时,流眼泪的,恐怕就不止是柯洁了。

(作者系证券时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