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业期待休养生息

曾几何时,“中国制造”是国人的骄傲和荣耀,中国人在国外逛街,随便拿起一件小商品,多半是Made in China。如今中国游客却在日本抢购日本本土制造的马桶盖。劳动力充裕、价格低廉曾是中国制造的一大优势,如今人口红利已分享殆尽,生产成本大幅上升,中国制造业正失去往日的风光。羊年春节后,在制造企业扎堆的长三角、珠三角,已不见了往日招募外来务工人员广告满天飞的景象。东北老工业基地GDP下滑、经济转型痛苦不堪,集中反映出整体制造业的萧条。

由于很多大型制造工厂现有生产技术赶不上时代潮流,外资订单减少,不得不关门倒闭。近在眼前的案例是,联建科技曾是苹果和小米公司的重要零部件供应商,因其技术落后、良品率太低、成本又居高不下,而苹果公司从2014年推出了屏幕要求更薄的IPhone 6,联建科技的陈旧技术无法适应,已被苹果逐出供应商名单。而与联建同在苏州城的闳晖科技主要为诺基亚生产手机按键,可现在哪有人还用按键手机?就连触摸屏也要变成可卷曲屏了。依赖诺基亚订单的闳晖科技还会有好日子过么?

中国游客在日本抢购马桶盖的新闻再次让中国制造陷入尴尬,其实不只是马桶盖,还有电饭煲、电吹风、刀具等日用品,都是抢手货。国内企业无法生产这些具备某些特殊功能的小家电,本土研发是个短腿。这暴露了中国制造的短腿——刻意模仿,在低端徘徊。过去中国制造占优势,靠的是低成本、多渠道,如今人口红利丧失,劳动力薪金加大,产品低成本优势不再,性价比已薄如刀片。而传统的销售渠道正被电商吞食,跨越时空的O2O营销模式将传统的货架销售踩得血淋淋的。一个严峻的事实是,面对第四次工业革命浪潮,对3D打印、可穿戴式移动设备、工业机器人等层出不穷的新技术新创造,我国制造业的相当一部分企业家们既无心理准备,又无知识储备,甚至有些人的思维还停留在当年带有大集体性质的农具社生产镰刀和锄头的习惯上。

这么多年来,我们早就习惯了由政府主导产业发展,而不是通过市场调节,顺其自然。以至于对那些纳税大户、那些能在脸上贴金的企业,政府总是呵护有加,过度宠爱,不仅掩盖了企业的缺点,也滋长了企业的矫情,企业无序扩张,得了营养不良症,免疫力下降,一遇风浪,则感冒发烧。用“烈火烹油”来形容当初中国光伏产业突飞猛进毫不为过。政府的身影在整个光伏产业的兴衰过程中不断晃动,不但一手将这个行业捧大,给予该产业各种特殊的政策优惠,而在其产能过剩时又没能及时合理引导。当欧美抡起反倾销大棒时,中国光伏企业顿时没了招数,就连产业“老大”无锡尚德也难逃倒闭的噩运。

海关总署发布最新数据显示,进出口数据低迷,内外需疲软。1月我国进出口总值同比下降10.8%。进口和出口增速均逊于预期。1月我国进出口总值2.09万亿,同比下降10.8%。其中,出口为1.23万亿元,同比下降3.2%。进口为0.86万亿,同比下降19.7%。贸易顺差3,669亿,扩大87.5%。进出口双双下跌,且进口跌幅更大。可见,当下的国际大环境很不利于制造业的生存。我国制造业面临内外需都很疲软的艰难时世,确实难有作为。

此外,企业负担过重也是一大原因。不仅劳动力成本上升,贷款难,融资成本大,也是众多中小企业面临的实际困难。

有鉴于此,中国制造业亟待休养生息。一方面,日趋下行的经济走势,需要拓展企业的生存空间。另一方面,中国经济的复苏企稳最终要靠创新驱动,加大财税政策支持力度,保护全民创业的积极性,扶持创业项目,以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打造发展经济的新引擎,既是当务之急,又是长久之计。春节后中央政府连发三箭,减税、降费及降息,减轻企业负担,降低融资成本,实际上就是为企业扩大生存的空间,给企业以喘息的机会。

以中国经济眼下的基本面,制造业至少应有三至五年休养生息的战略调整期。在休养生息期内,企业应发扬卧薪尝胆的精神,吸聚财力,积聚人才,忍痛转型,悉心创新,核心再造,特别是在产品上要有突破性的更新。在这些方面,我们要虚心向跨国企业巨头高通、谷歌学习,高通屡次遭到天价罚款却不倒,依托的是在芯片技术上无出其右的核心竞争力。谷歌现在正向深远处“搜索”,在搜索引擎上精耕细作,以求占据搜索产业的新制高点。

所谓“一招鲜,吃遍天”。企业在产品创新上多动脑筋,就会撑起一片新天地。今年全国两会上,有着“自拍神器”之称的自拍杆在各路媒体记者手中晃动,特别是主持人,一边主持,一边依靠自拍杆支撑智能手机对着自己摄像,一人干两人的活,成为两会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智能手机流行好几年了,如今自拍杆又上市点燃智能手机消费者的热情。你看,一根自拍杆就能救活一个企业。

休养生息,需要有耐心,不知我们的企业有多大积聚创新力和爆发力的恒心?

(作者系晶苏传媒首席分析师,财经媒体专栏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