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FAF，中国藏家去哪儿了

过去,欧洲艺术品交易商们将那些在TEFAF出手阔绰的中国买家团称为“中国飓风”。而在今年3月22号结束的这届博览会上,他们中的许多人却如潮水般“隐”退了。

本报记者 孙伶 马斯特里赫特报道

3月22日,一年一度的欧洲艺术与古董博览会(以下简称TEFAF)正式对参观者拉上帷幕,但对于很多参展商来说,这才是他们今年私人洽购((Private Sale)业务的开始。从马斯特里赫特(以下简称马城)回到伦敦、纽约、柏林或米兰,艺术品交易商们在过去的一周里忙于联系那些在TEFAF上确认了购买意向却还未完成购买的藏家。

今年,出现在他们手边那张通讯录上的中国藏家减少了。

“我在现场看到的中国藏家比去年少许多。”在博览会现场,从德国来马城的私人收藏家周先生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说,“过去五年里,我和四五位朋友们每年相约前来TEFAF,从未间断。今年他们中有三位没有来,其中有两位前往纽约亚洲艺术周了。”这位长期定居于德国的中国藏家成体系地收藏东方佛像,今年是他步入收藏领域的第七个年头。

问及此次马城之行的收获,他笑着回答:“今年没有出手。在ROSSI ROSSI画廊看中一尊鎏金佛像,但叫价太贵。东方古董,尤其是佛像的价格近两年在市场上涨速太快,我经济能力的增长要跟不上佛像价格的涨幅了。”

“中国飓风”到“中国潮退”

今年TEFAF的举办,遭到来自香港巴塞尔艺术展(ART BASEL HONGKONG,以下简称ABHK)和纽约亚洲艺术周同期举办的双面夹击,这无疑是导致TEFAF上中国买家人数减少的原因之一。

七八年前,从中国藏家开始留意到这个被称为欧洲顶级古董与艺术盛会的博览会开始,中国藏家出现在TEFAF上的人数便逐年递增。当时,很多欧洲古董商将出手阔绰的中国买家团称为“中国飓风”。而今年的这个3月,他们中的许多人,却如潮水般“隐”退了。

“今年ABHK将展会时间从原来的5月提前到3月,吸引到了更多买家前来,尤其是吸引到许多身居欧美的藏家。很多年轻藏家工作很忙,而纽约拍卖会、伦敦Frieze艺术博览会、威尼斯双年展、瑞士巴塞尔艺术展和迈阿密艺术展都是他们每年固定的日程,要在威尼斯双年展和瑞士巴塞尔艺术展举办期间再插入ABHK的行程,对他们来说很困难。今年将ABHK提前到3月后,他们便可以使香港之旅成行,尤其是这个月亚州地区也有不少艺术博览会,藏家们可以把ABHK作为其中一站,结合相继在迪拜举的艺术展,来一次亚洲和中东的艺术之旅。”Art Basel全球总监Marc Spiegler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说,“TEFAF的盛名来自他们每年展出的早期艺术大师及现当代艺术大师的作品。而我的一个藏家朋友告诉我,巴塞尔艺术展的有趣之处在于,无论是毕加索的作品,或是某个印度尼西亚年轻画家,还洛杉矶抽象画家的新作,参观者都可以在这里找到。”

而使得TEFAF上中国藏家分流的另一项主要原因,还来自同期举办的纽约亚洲艺术周上的安思远专场拍卖。纽约佳士得为期五天的“锦瑟华年-安思远私人珍藏”六大专场拍卖于3月22日收官。这场堪称拍卖史上最为隆重、最具号召力的东方艺术品拍卖会。中国大藏家,诸如刘益谦等纷纷赶赴纽约,使纽约佳士得成为他们春节后的第一个“任性”挥金地。据统计,安思远六个专场总成交额高达8.16亿元人民币左右,刷新了四项世界拍卖纪录。

“安思远作为收藏东方艺术及古董中颇具鉴藏眼光与艺术修养的一位大藏家,他的私藏拍卖,对很多中国藏家来说非常有吸引力,对专业藏家来说这可能是数十年难得一遇的机会。相比之下,他们放弃TEFAF转战纽约也是情理之中。”周先生在TEFAF现场表示,他个人对安思远专场中一座十九世纪印度铜佛像也十分感兴趣,只是苦于工作的牵绊无法前往美国。

中国艺术品市场连续下跌

虽然从表面上看,香港巴塞尔艺术展和安思远专场拍卖,与TEFAF的同期排档,分流了大部分中国藏家,但这并不是中国藏家军团在TEFAF上人数减弱的根本原因。

艺术品市场研究的文化经济学家、艺术经济咨询公司(Arts Economics)创始人克莱尔·麦克安德鲁博士 (Dr. Clare McAndrew)在TEFAF上公开发布了《2014全球艺术品市场报告》。“虽然去年全球艺术品市场由美国、中国和英国三大艺术品市场主导,其中中国和英国各占市场份额22%。但2014 年中国装饰艺术品和古董的全球销售总额为16 亿欧元,同比下降 2%。”麦克安德鲁博士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近三年,中国艺术品市场增长放缓。尤其是去年,中国藏家在艺术品交易市场上的表现并不如前几年那样来势汹汹。” 这一情形反映在中国艺术市场价值在全球艺术品市场价值占比的变化中。2008年至2011年,中国的艺术品市场经历了三级跳,从起初的8%迅速飞升至30%,在当时超越美国和英国达到了全球第一位置,而今,美国和英国市场逐渐恢复,中国市场与它们相比恢复更为缓慢波折。

中国经济大环境的影响,以及中国艺术市场本身的疲软是导致中国藏家不再继续“抢占”TEFAF上东方古董的一项内在原因。

尽管如此,TEFAF新任主席Willem van Roijen依然对中国市场充满期许。他在接受其他中国媒体访问时明确表示,“中国和拉美是我最为看好的两大新兴市场。和上任主席一样,我依然抱有建立TEFAF中国版的期望,并希望在离任时能够留下一个TEFAF海外版。”

另外一方面,相比过去几年艺术品市场发展态势强劲之时,中国买家的“任性”表现,现在中国藏家对古董的购买显得更为理性。一位首次从上海前来马城的女收藏家,在今年的TEFAF上也有“出手”。被她纳入囊中的一副大型清代12联木质屏风和西方古董壁柜,均是流传有序品相完好的上品,且价格合理。“中国藏家们在海外‘淘货’时越来越成熟,对待藏品的态度也越来越理性,少了些‘冲动’。很多中国藏家不再像过去那样在TEFAF上挥洒‘大手笔’,但从长远来看,这才是健康的发展模式,对吗?”周先生在结束TEFAF首日的VIP预览时对记者说。(编辑 董明洁 孙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