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高考录取分数线出来后,照例又是一片惊呼。
与此相关的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是,北京本地考生录取北大清华,上海本地考生录取复旦同济的分数线,比外地考生要低得多。譬如,一位外地朋友就带着责问的口气跟我说:凭什么北京的考生进北大清华就比外地考生低几十分?
我无异于为这种不公平的现象作辩护。最近由于工作关系,看到了欧美一些大学的录取数据。其实,属地原则导致的大学不平等录取现象,在很多国家都存在。加州的学生,考上加州大学往往拥有外州学生不具备的优势。美国一些州的大学,本地考生的学费还比外州学生低得多。如你所知,美国很多大学的学费贵得很。
京沪深穗这些特大城市,历史性地累积了其他城市难以匹敌的稀缺资源。像北京,除了行政资源,就是教育和医疗资源。北京儿童医院一年四季人满为患,不仅仅是因为生活在北京的小朋友到这里看病。上海,有发达的金融平台和通达的外贸资源。深圳,是较为宽松的创业环境,譬如,我看到一个资料说,深圳南山区有800多家活跃的科技创业企业,其中相当一批是上市或即将上市的企业。
对北京市,近两年有个提法是,要疏解首都部分功能。据专家分析,其中的部分功能,就包括教育和医疗资源。优质资源,人所欲也。若是把儿童医院扩建到通州,把人民医院扩建到河北的哪个区县,很自然就会吸引一大批人流。
城市功能的划分,在城市规划有个词叫城市副中心。一个常住人口动辄二三千万的大都市,没有几个副城市,是很难想象的。人们常举的例子,是东京。根据周其仁教授的数据,大东京圈,包括23个城区和10个独立市,集中了日本近29%的人口。但没有听说东京有北京这么严重的交通拥堵。
北京市建设城市副中心的提法,早已有之。但很遗憾,这个词仍只具有规划学意义。据我所知,把通州建设成为北京城市副中心的说法,大约有10年。但现在你去通州看看,它哪里有半点城市副中心的模样。
10多年前,北京曾经有过城市边缘组团的做法。实践中的操作却变成了在城市郊区建设几个大型住宅组团,即回龙观、天通苑等。结果发现,这些组团单一的居住功能,由于明显的潮汐现象,而增加了交通拥堵。后来所谓的多个新城,不过是将远郊区县的县城扩大为新城,只是若干组团的升级版罢了。
我们固然不能超越历史背景来谈论城市发展,但如果将历史背景放任成了路径依赖,那暴露出来的大城市病,就只能是愈来愈恶化。当北京市以环状一环一环向外扩展时,交通拥堵就会一环一环向外延伸,直到它们全部拉平,一样的堵。
房价亦是如此。北京是全国人民的首都,对那些经济实力雄厚的朋友具有天然的吸引力。没有限购的时期,中西部哪怕是某某村的矿主,也可以在北京买三五套房。而辛苦打拼的白领,积攒5年也可能交不起一套房的首付款。而外埠的富人到北京买房,一般都是在城区,反正我是没听说他们中有几个人跑到密云去买房。
疏解首都部分功能,或者大而言之,疏解特大城市的部分功能,并不是说只有建设城市副中心一种选择,却是轻易躲不开的选择。当然,这必须摒弃僵硬的行政区划樊篱。上面提到的大东京都市圈,就包括10个独立的市。试想想,如果大首都城市圈,将天津的蓟县、武清,河北的廊坊、保定等都纳入进来,可以腾挪的资源、组合的空间,将是数倍于今天的北京。
当然,仍以房价为例,首都的房价,金融中心、经济中心的房价,一般要比其他同类规模城市要高,这大概是全球共同的现象。而美国的同学还告诉我,美国好的学区,房屋售价和租金也是贵得要死。看来重视教育的不止是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