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口滑雪场：一家外资企业的冬奥生意经

冬奥生意经

一家拥有地产、能源、赌场和游轮等诸多产业的马来西亚企业集团,早在2007年就看中河北张家口市崇礼县三道沟的位置,投资兴建了几十条雪道和三条索道。当地政府提供的支持则是修建了一条狭窄的公路,并通过人工降雪保证滑雪场的冬季降雪。现在,这个场地一角写入了2022年北京冬奥会的申办报告,成为国际奥委会认定的场地之一。虽然仍有数年时间的准备,但是因为当地气温较低,可用于建筑施工的时间相当短暂,紧张的施工现在已经开始。

核心摘要

林致华的团队参加了当年三道沟区域土地的招投标,并获得该地域土地70年的使用权。为了保障雪场的建设,林致华向政府提出了两个要求:土地和人工降雪。

本报记者 吴燕雨 河北崇礼报道

8月炎夏,位于崇礼县三道沟内的云顶密苑乐园却有些寒冷。由于不是雪季没有降雪,滑雪场已经关闭了上下山索道,云顶大酒店的入住率也不高。然而,整个山沟却比旺季显得更加拥挤。运输建材和水泥的大车每天忙碌往返这条小道。而当大车经过时,整个山沟瞬间就会被黄沙笼罩起来。

进入云顶乐园,一个新的楼盘正在施工中,周围堆满了运来的砖瓦。沟里搭建起了一排排临时居住的蓝顶棚子,是施工人员居住生活的场所。山沟里随处可见穿着厚褂子和长裤的工人。施工队负责人杨经理说,这个正在修建的新楼盘未来将用于冬奥会接待。

这里距北京280多公里,是2022年冬奥会在张家口的功能分区之一。

在申办2022冬奥会的报告书中写道,张家口分为三个区域,每个区域承担不同的职能。云顶公园区负责自由式滑雪和单板滑雪项目;另外还有北欧中心区在建,负责越野滑雪和跳台滑雪;以及一个独立在建的奥运村。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走访崇礼县发现,报告中提及的北欧中心和奥运村目前尚未开始建设工作。唯一现有的云顶公园区已经进入了紧张的施工期。

云顶公园,即张家口市崇礼县密苑云顶乐园,是由马来西亚云顶集团与卓越集团共同投资建造的滑雪公园。在张家口崇礼县多个滑雪场中,是唯一被奥委会指定的比赛场地。

该乐园于2008年前后施工,2013年开业。据云顶集团相关人员介绍,目前已经投入20多亿资金用于滑雪场和相关配套的建设,共完成35条雪道、3条索道、一个配套酒店的建设,其中修建一条索道的成本在1亿元。

云顶乐园提供的数据显示,密苑云顶计划总投资为180亿元,总占地面积为100平方公里,共有88条雪道,22条索道。

密苑云顶乐园市场总监赵琼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有关申办冬奥会的想法其实从云顶公园投入建设以前就已经产生了,有关冬奥会的布局也已经将近10年。

山沟里的大项目

从崇礼县城沿着盘山路一直行驶20公里,就到了位于三道沟内的密苑云顶乐园,县城里的人把密苑所处的位置称为“沟”。

在这条可以用隐蔽形容的山沟里,云顶集团投资了在中国首个落地的旅游项目。

在此之前,云顶集团是拥有地产、能源、赌场、游轮等多项业务的综合性公司。创始人林梧桐的妻子李金花,在丈夫去世继承财产后,成为了马来西亚当年的十大首富之一。其旅游业最高接待人员达6万人次。

早在2007年前,有关密苑云顶乐园就已经开始规划了。林梧桐的三儿子林致华和哥哥林国泰(现任云顶集团董事长)都是滑雪发烧友,建滑雪场的想法早就有。

在考察了东北、张家口等多个地方后,林致华将地点选在了张家口的崇礼县。林致华成立了卓越集团,承担这项任务。

选择在崇礼是出于对于市场需求的考虑。“如果选在东北,没有这么大规模的消费人群。崇礼离北京近,将来高铁要开通,北京几千万人口一个小时就可以到达。”赵琼这样解释在崇礼选址的理由。

在规划了密苑云顶乐园设计后,集团内部计算出了180亿的总预算。对于这一庞大的投资计划,当时集团许多人都持反对意见。

林致华坚持认为这项投资是值得的。即使在当时无法看到具体的产出。

这种坚持源自林致华一位老朋友的建议,他认为崇礼的整体地势和自然环境是很适合举办冬奥会的。冬奥会的想法就在那时出现在了林致华的脑海里。

这种想法并不被支持,因为在当时的中国,对于冬奥会并不了解,滑雪产业在中国也并不发达,即使是在拥有多个滑雪场的崇礼,降雪量也不存在明显优势。“痴人说梦,当时大家这么说我们。”赵琼说。

为了集中人力物力,卓越集团卖掉了其在中国的多家酒店和旗下部分上市公司,这些被卖掉的公司市值加起来有大约几十亿。然而林致华始终没有改变自己的决策。

之后,林致华的团队参加了当年三道沟区域土地的招投标,并获得该地域土地70年的使用权。为了保障雪场的建设,林致华向政府提出了两个要求:土地和人工降雪。

达成一致后,政府在从县城通往沟里的山上修建了一条盘山公路,总投资约3000万。另外,政府也承诺每年保证云顶滑雪场的人工降雪。

之后,山体建设、雪道设计、索道、人工降雪技术、酒店、区域内供电等工作都陆续展开。

为了顺利完成各个功能配套建设,卓越集团在张家口和崇礼县分别注册了崇礼县密苑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三道沟(张家口)旅游胜地有限公司等多家功能不同的公司,负责密苑不同功能的建设。

林致华任命他在中国合作多年的商业伙伴、皇冠集团(香港)总裁肖焕伟为密苑云顶乐园当时的董事长。林致华的夫人任月明成立的一系列公司也成为整个项目的股东之一。不久后,任明月的哥哥任克宇接任为密苑云顶乐园董事长,而肖焕伟则接替林致华成为卓越金融总裁。

经过四年左右的建设,密苑基本完工,并于2013年开业。这期间,密苑积攒了接待经验。每年的雪季,云顶滑雪场可接纳游客20多万,总产值为一亿左右。云顶酒店的入住率为平时70%,周末90%,营业额基本维持在1亿元左右。之后,林致华向河北省政府提出了申办奥运会的想法,在得到支持后,河北省向中央提出了申办请求。

当时,国家总局局长刘鹏甚至还没有听说过崇礼县,对此表示了很大的怀疑。随后,刘鹏组织专家团进驻崇礼对密苑的具体情况做了长达半年的考察。在考察结束,并认为密苑有资质之后,才回复批准了申请。

在中国奥委会向国际奥委会正式提出申请后不久,卓越集团就开始了在整个公司内进行了长达半年的人员挑选,为筹备冬奥会组建团队。

不仅在内部挑选人才,卓越集团还高薪聘请了一些国外的场馆、赛道设计师和酒店管理人员。去年3月,一千多人的团队集体入驻二道沟。3月25日,国际奥委会评审组来到密苑考察,在综合考量之后认为密苑有资格承办奥运会,即使是承办即将举办的下一届奥运会,密苑也已经准备好了。

小县城的难题

虽然得到了国际奥委会和国家体育总局的认可,但在崇礼县举办冬奥会的硬件条件还远远不够。在中国提交给奥委会的申办报告书中写道,建造时间为2018年4月到2021年6月,奥组委评审的时间为2021年10月。留给崇礼的时间并不多,但工程量却十分浩大。

进入密苑的唯一的路,是一条只有2个车道的盘山公路,显然无法承载冬奥会带来的交通压力。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发现,在靠近云顶大酒店前方的几公里内,已经修起了新的公路,施工队的工人告诉记者,这里计划扩建为双向4车道。从6月开始封路,原计划到9月完成,从进入云顶到乐园的全部路段。

然而由于山上天气多变,气温低且经常遇到降雨,平均每周都会有一次暴雨,施工遇到了很大的阻力。

阻力更大的是崇礼县欠发达的经济基础。公开信息显示,2013年崇礼县GDP完成总额37.1亿元,财政收入完成6.38亿元。主要产业为农业、矿产、风电产业及正在大力培育的旅游业。

申办报告中提到,组委会推测北京张家口会因冬奥会而给当地GDP带来20%的增长。发展战略包括有计划地建造连接这三个地方的高铁(预期2020完成),市内基础交通系统,医疗设施和购物中心等。

基础建设在加速进行,2天时间内,就已经完成了裕兴路上几公里柏油马路的新铺、划线和栏杆安装工作。

一组不完全的统计数据显示,崇礼县目前共有酒店床位1万个,这明显不能消化冬奥会带来的住宿需求。

更加严峻的问题是人工降雪的难度和用水紧张的问题。“中国北方城市面临着严峻的用水压力,张家口也在变得越来越干旱。对于张家口区域来说,需要到另一个地域的水库引水。

不过,对于云顶集团来说,如何保证投资回报是更加现实的问题。在申办报告中,有关张家口的内容中提到引进私人投资。“总规模应该不会超过180亿,但如果之后在具体项目设施的评估中,需要加大投入的话,会再具体计算增加。”赵琼介绍。

据了解,有关冬奥会具体事宜的具体规划目前还没有完成,将会有怎样的支持和保障还无从得知。

“奥运后,我们计划发展成养老基地。”赵琼说。崇礼县PM2.5值常年在30左右,青山和绿化也适合老年人居住。

希望将国内的滑雪产业带动起来,也是云顶的一个重要规划,赵琼表示希望做到大家一提滑雪,就会想起云顶,树立品牌,赵琼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