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制定解放医、护“大招” 社会办医再试突围

广东省总是走在医改前列,目前正在制定进一步解放医生、护士甚至药店的松绑政策,已逐渐形成社会办医和医改的“广东现象”。

本报记者 肖玫丽 广州报道

不断加码社会办医的广东省再次吹起政策东风。

11月23日,广东省制订社会办医文件、落实国家政策的消息不胫而走。据可靠消息,广东省医改办正在制订《关于促进社会办医加快发展的若干政策措施》(以下简称《措施》),进一步解放医、护、药三方。

《措施》除包括简化审批手续等“常规”动作外,在全国率先提出“公立医院医生可开设医疗机构、护士多点执业及建立护士门诊,甚至药店在满足要求时,也能挂牌诊所。逐渐形成社会办医和医改的“广东现象”。

据21世纪经济报道了解,在政策陆续出台前,广东省即已自发出现了医生工作室、护士门诊、药店挂牌诊所等多种形式办医的探索。对于即将出台的新政,业内各方早已跃跃欲试。

私人医生工作室:还需继续解放医生

谢汝石的创业轨迹,切合了广东省鼓励医生多点执业、社会办医的环境演变。在中山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做了十年外科医生后,谢汝石参与主持编辑并管理过《中国家庭医生》、建立家庭医生网站以及原中山医科大学校办产业,迈出了转型医疗管理者的第一步。

八年前,借着中山大学附属第六医院筹办北院区的机会,创新的念头第一次在谢汝石心中萌芽。当时,他在原广东省卫计委副主任廖新波的建议下,采用“医疗超市”模式打造完善的独立第三方诊断医疗机构。

谢汝石设想,在这个医疗机构里,医生是不固定的,而是采用多点执业的方式预约会诊,会诊后,医疗机构再为患者提供一站式服务。“因为当时不具备多点执业、社会办医的政策环境,最后,那个案例成为了中山大学附属第六医院的影像检验中心。”

转折点出现在2015年,广东社会办医政策利好频释,审批、医生多点执业等“天花板”接连放开。

5月16日,谢汝石联手中山大学附属第六医院林锋、广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张子谦成立的私人医生工作室集团揭牌运营,业内称之为“岭南三剑客”,并首次用医生的名字命名了“私人医生工作室”。这一次,谢汝石定位自己为专家和病人的服务者。

“目前,医疗服务模式太单一,大多数患者的需求无法得到满足,要改变现有的医疗生态。我的理想是,通过搭建一个新的服务平台,形成新的行医与就医模式,既可以体现医生的价值、病人需求的个性化,又能提高医疗服务质量。”谢汝石说。

借助爱康国宾的线下体检网络,私人医生工作室采用轻资产模式,谢汝石主要负责运营和分诊工作。截至目前,加入私人医生工作室的医生已达百余人,服务人次总量近两百人。

在谢汝石眼里,如今的私人医生工作室已经完成了前期的服务流程标准化,包括医生的审核加入、定价机制、服务模式、服务时间以及相关法律等,步入了稳步发展时期。但在趋于稳定之前,私人工作室的创始团队也经历过一次磨合。

“我一开始的困惑是,医生的思想与资本预期存在矛盾。医生希望把事情做得尽善尽美,但资本希望把事业尽快发展起来。所以,要把私人医生工作室做好,就需要通过资本和医生的磨合,找到平衡点。” 谢汝石坦言。

渡过磨合期后,医生队伍的扩容成为私人医生工作室不断做大的关键。谢汝石注意到,此次《措施》提出的“允许通过品牌特许、购买服务、合作经营等模式与社会资本合作办医”,是促进医生多点执业的关键之一。

“现在政策的一大趋势是释放大医院的品牌红利。大医院以品牌和技术入股,收入可以自由支配,因此,他们就有积极性推动医师多点执业。”谢汝石告诉记者,“但还需要继续解放医生,让医生成为医改的主体。可以尝试让医生选择是否去掉事业编制,成为社会人,但前提是要解决医生的后顾之忧,实现保险社会化。”

如今,私人医生工作室开始走出广东。不久前,重庆私人医生工作室开业,预计到明年下半年,私人医生工作室会逐渐踏入深圳、上海、沈阳、北京、南京、福州。据悉,打造社区诊所联盟的计划也开始提上了日程。

护士门诊:多点执业不易推广

28年前从南方医科大学毕业、随后入职南方医科大学珠江医院的甘华秀,一路辗转多个科室,从普通护士做到总护士长。两年前,甘华秀又多了一个特别的身份——护士门诊伤口造口专科负责人。

“前几年恰好有一次伤口造口专科护士培训的机会,经过各方讨论,决定让我参加。培训回来后,我用学到的专业护理知识、技能做了一次伤口处理,效果非常好。”甘华秀回忆道。

之后,甘华秀成立了伤口造口小组,由她负责培训工作,提高护士们对伤口、造口的护理能力,目前该小组护士人数超过60人。与此同时,珠江医院的伤口造口、糖尿病、PICC、孕产、老年护理五个护士门诊陆续开业。

甘华秀告诉记者:“护士门诊是由护士坐诊,既能给病人处理伤口,也能帮医生处理手术病人。我们的工作与医生不冲突,医生注重手术治疗,我们则是术后的伤口评估、护理,使伤口加快愈合,这就是医护一体化模式。”

记者了解到,护士门诊等于是在医院系统内形成了护士分级诊疗:普通门诊护士负责基础护理,专科护士负责较难的护理和服务。倘若遇到需要治疗、检查化验或手术的病人,会由专科护士转诊给医生。

护士门诊的挂号费与医生门诊一样。目前,甘华秀负责的伤口造口专科门诊共有四名坐诊护士,每个护士一周坐诊半天。与医生不同的是,坐诊护士的工作涵盖整个护理流程,包括了解伤口情况、评估、与患者沟通护理方案、开处方单和后期护理。其中,处方单由治疗费用和耗材组成,不涉及药品、检查化验等费用。值得注意的是,这里的护士可以开具处方。

为使护理服务得以延续,护士门诊实行首诊负责制。以伤口造口专科为例,患者经过坐诊护士的评估,伤口大小、深度、部位、已做的处理、使用过的药物等都记录在评估单中,形成坐诊护士直接交接的模式化流程。

“现在我们也是处于摸索阶段,我的主业依旧是总护士长。但护士的专科化是一个趋势,现在护士的床护比是按照上世纪80年代的标准配备,护士数量太少,工作量很大。如果所有护理工作都涉及,很难提高和体现护士工作的价值。”甘华秀说。

数据显示,2014年,广东共有执业(助理)医师21.7万人,注册护士23.4万,若按照《中国护理事业发展规划纲要(2011-2015)》1∶1.2的要求,广东省护士缺口近3万。

广东省也一直在鼓励护士多点执业。今年5月出台的《广东省持续改善护理服务重点工作方案》提出,注册护士有望像医生一样能多点执业。《措施》中也提到,“允许注册多点执业的护士开办社区护理机构”。

甘华秀曾到基层医院授课,这是她比较认可的模式。在她看来,缺人、没时间是大多数护士都面临的难题,如何解决医院内部的护士资源再分工、人员配置、工作时长等方面的问题,提升护士的专科水平,是当前的主要任务。也只有在这个基础上,护士的多点执业才能真正落地。

“政策指明了未来的方向。下一步我希望把门诊做好,让病人、医院、护士都受益。同时不断提升自身的专业技能,推动护士专科化。”甘华秀认为。

药店挂牌诊所:大势所趋?

今年年初,时任海王星辰广州区总经理的张东军想尝试开设中医诊所,但这个想法还没落地就胎死腹中,原因是拿不到药店诊所经营许可证。

那是海王星辰在广州市番禺区的一间大型药店,药店分上下两层,总面积达240多平方米。因为药店租金比较高,提高竞争力吸引更多客户来带动业绩,成为张东军的主要任务。

彼时恰逢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中医药健康服务发展规划(2015-2020年)》,“支持社会资本举办中医医院、疗养院和中医诊所”,张东军萌生了在药店开中医诊所的念头,也愿意按照医疗机构的要求配备硬件设施。

“药店开诊所有一个条件,就是需要评估药店周边有没有类似机构,有的话就不会获批。因为我们的药店开在番禺区一家医院对面,所以审批不过关,最后就放弃了。”张东军有些惋惜。

自建诊所行不通,张东军接下来的选择是“触网”切入医疗服务,广东省网络医院便是其中一个载体。

这家由广东省第二人民医院搭建的网络医院,采用“视频问诊+就地购药”模式,加盟的药店包括金康大药房、海王星辰、深圳国大等。张东军坦言,网络医院每天仅有三四单问诊量,但药店引入网络医院的积极性仍旧很高。

“网络医院带来的收益不能用账面收益计算,直接的收益肯定是不高的,但是网络医院的‘三甲’医生给顾客做咨询,可以增加顾客对药店的信任度,也有利于引流,并提高顾客粘性。现在药店的竞争比较激烈,所以引入医生门诊服务也提高了我们的竞争优势。”他说。

北京鼎臣医药咨询负责人史立臣则认为:“药店最大的问题是处方药的销售,网络医院可以为药店带来处方,但是,网络医院模式是否能够长期推行还有待检验。除此之外,药店获得处方的渠道还有三个,却也是各有掣肘。”

据了解,药店获得处方的三个渠道分别是执业药师、坐堂医师和“药店+诊所”。其中,执业药师目前缺口较大,连锁药店很难配备齐全;坐堂医师雇佣成本比较高,医师资源数量也不多;“药店+诊所”的模式曾经有人尝试,但是效果一般。

“药店诊所只能定位慢性病、常见病。医生多点执业和社会办医最近才慢慢放开,多年来,基层医疗、药店诊所的水平都不太高,配套设施也无法与大医院相比。所以,目前药店诊所面临消费者信任的问题,处理不好可能贻误病情。”史立臣进一步说道。

上个月,张东军已跳槽担任广东金康药房副总经理。得知《措施》中包含“允许符合条件的药店经行政审批加挂诊所牌子”,张东军又跃跃欲试了。在他看来,药店诊所和网络医院两种模式可以兼顾,“开诊所是一个趋势,药店如果能承接,我们会继续尝试”。(编辑 陆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