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经济在通胀通缩两大魔影间跌宕前行

2015年的世界经济笼罩在层层雾霾之中。基于提振经济或阻抗通缩的需要,宽松性货币政策依然是全球央行主选。绝大多数国家的降息缘于美元升值的倒逼。基于大宗商品价格大跌及全球制造业增长乏力,世界贸易增长率连续第4年徘徊在3%以下。

持续拉升的美元酿造阵阵惊惶,阴跌连挫的油价添造惴惴不安,诡谲丛生的贸易摩擦制造纷纷袭扰,敏感怪诞的地缘政治营造连连风险……2015年的世界经济在层层雾霾笼罩之中跌宕前行。

作为全球经济火车头,美国经济在后三季连续拉出了2%以上的升幅,年度GDP至少可跳至1.8%以上。疲软了多年的欧元区经济也开始发力,经合组织预测,欧元区有望实现1.6%至1.7%的增长。日本经济虽然还是一波三折,但凭借安倍经济学所产生的累积效应,也拿到了1.0%的GDP收成。相对于发达经济体,新兴经济市场则暗淡了许多。除印度经济全年能实现7%以上的增长外,“金砖国家”中的俄罗斯和巴西经济均已连续三个季度萎缩,步入衰退窘境,进入下行周期的中国经济全年经济增长可能是6.9%,为过去25年来之最慢速。基于不同经济体增速的相互博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先后四次下调全球经济增长率,从年初预测的3.8%下调到目前的3.1%。

通胀与通缩始终是漂浮在全球经济上空的两大魔影。尽管美国的核心通胀率前10个月攀升了1.3%,但整体通胀仅上升0.2个百分点;欧元区通胀率虽由负转为零,但剔除核心通胀率的整体通胀水平仍不及官方目标的一半。至于还在通缩中爬行的日本,全年通胀维持在0.1%。与发达经济体有所不同,新兴市场除中国CPI快速回落至2%以内及PPI连续12月负增长表现出较显著的通缩特征外,其他国家都饱受通胀煎熬,委内瑞拉全年通胀率攀升15.7%,巴西10.38%,俄罗斯15%。印度通胀率较为温和,但也攀升了5.8个百分点。

基于提振经济或阻抗通缩的需要,宽松性货币政策依然是全球央行主选。虽然美联储在年度最后一次货币政策会议上落下了加息25个基点的靴子,但同时强调将继续保持宽松货币政策。欧洲央行从3月开始进入市场,每月购买600亿欧元的国家和机构债券,年底还将边际存款利率下调10个基点至负0.30%。瑞典、加拿大、韩国等央行也多次降息,官方基准利率均抵历史最低水平。至于新兴市场,即便像俄罗斯、印度等国通胀压力不轻,但还是逆向降息多次。

绝大多数国家的降息缘于美元升值的倒逼。过去一年美元拉升近10%,站上13年的高位,国际市场上绝大多数主流货币都因此中枪。欧元下跌了11.9%,英镑下跌了4.3%,以“金砖国家”为代表的新兴市场经济体货币更遭到重挫。巴西雷亚尔累计贬值46%,俄罗斯卢布贬幅近50%,人民币也结束了多年升势,贬值5.9%。基于维护本币价值的需要,新兴市场国家拿出了大量外汇干预,以致全球15个最大的新兴经济体央行储备较上年底减少5141亿美元。另外,美元升值还导致了资金从新兴市场的大规模撤离。据国际金融协会估计,新兴市场净流出规模达8000亿美元。全球经济的失衡因此进一步加剧。

美元升值还引致以原油为代表的大宗商品价格跳水,油价跌幅在30%以上,布伦特原油和纽约原油期价均抵10年来最低水平。伦铜价格全年跌幅30%,镍价创下12年新低,铅、铝跌至5年来最低水平。铁矿石价格也创历史新低。虽然黄金白银等贵金属因具有一定避险功能并受到市场青睐,但全年金价与银价还是下跌了12%,双双抵至5年半新低。大宗商品价格的下跌尽管有利于降低企业成本,但也推动了全球通缩态势的恶化。

然而,国际资本并没有因为许多风险因素的干扰而放慢开辟并购空间的脚步。据Dealogic的数据,全球资本并购交易总金额达4.7万亿美元,创下历史最高纪录,其中交易规模高于100亿美元的并购交易达58宗,包括全球最大啤酒酿造商百威英博以1040亿美元收购英国南非米勒公司,成了最大年度并购案。

基于大宗商品价格大跌及全球制造业增长乏力的现实,年终IMF将全球贸易增长指标大幅下调至2.8%,这是世界贸易增长率连续第4年徘徊在3%以下。值得高度警惕的是,发展中国家的贸易增长率多年来第一次低于发达国家,前者为1.4%,后者为3.05%。出于自我保护的各种贸易摩擦因此甚嚣尘上。从加拿大和墨西哥就肉类产品分别对美国开征7.8亿美元和2.28亿美元的报复性关税,到美国启动对巴西、印度、韩国、俄罗斯等7国进口的冷轧钢板反倾销和反补贴立案调查;从欧盟延长对中国太阳能板产品“双反”的决定,到印度对进口中国维生素征收反倾销税,燃烧不止的贸易战火极大抑制了贸易的活跃程度并削减了贸易增长的红利。

在一片忧虑声中,年末终于有了一点亮色。WTO第十届部长级会议通过了《内罗毕部长宣言》,在就继续推动多哈议题谈判取得高度共识的同时,首次承诺全面取消农产品出口补贴,同时并达成了近18年来世贸组织首个关税减让协议——《信息技术协定》扩围协议,取消了对201项IT产品1.3万亿美元贸易的限制。各国基于双边或多变的自由贸易协定(FTA)也不断创出高潮。历时5年多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谈判画上了句号,参与中国主导设立的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的57个国家除菲律宾之外全部在年底前完成了协议的签署;同时,中韩、中澳自由贸易协定在12月20日同时生效。在新兴经济体阵营,越南除了签署TPP外,还一口气与韩国、欧亚联盟等签署了四个自贸协定,其FTA扩围之势丝毫不逊美欧与中国这些强大经济体,彰显出新兴市场国家在并不宽松的国际贸易环境中谋求自我突围的能量。(作者系中国市场学会理事、经济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