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风险永远只有进行时

融资炒股的风险任何时候都不容小视。但是,人们却常常好了伤疤忘了疼。

在肖钢主席对那场先是股指过快上涨旋即又频频出现千股跌停、千股停牌的股市异常波动的回顾中,杠杆资金兴风作浪的身影仿佛就在昨天,让人不能不对“我国股市不成熟”和“不成熟的交易者、不完备的交易制度、不完善的市场体系、不适应的监管制度”及“证监会监管有漏洞、监管不适应、监管不得力”的问题举一反三,深刻反思。

去年下半年以来,证监会通过调高保证金比例等降杠杆措施,加大对证券公司两融业务中违法违规行为和场外配资的查处力度,遏制利用高频程序和内幕交易操纵股价操纵市场的不法行为,在防范市场风险尤其是杠杆风险方面做了大量工作。“风险可控”在一定程度上也许可以说不失为对这些工作成绩状态的适当反映。但是,任何一种“风险可控”都是相对的。风险防范永远只有进行时,没有静止意义的终结期。蝴蝶轻轻地煽动一下翅膀,在遥远的地方就可能造成一场飓风。在目前较为严峻的整体经济形势下,一根稻草也有可能压垮一匹骆驼。

交易者的不成熟是我国股市与生俱来的一个现实问题。更何况融券卖空的实质,正像华尔街一句名言所说的,“卖出不属于自己的股票,不是买回来,就是进监狱。”可叹的是,对投机心切的交易者来说,融资炒股在股价上涨时的暴利永远是无法抵御的诱惑,而在股价暴跌中被迫平仓的风险则总被莫名其妙的侥幸心理排除在小算盘外。在融资融券刚推出试点时,市场有识之士就提醒说,融资融券交易为少数靠近权力资源者的投机套利提供了强大而合法的工具,一旦试点扩大,股市暴涨暴跌将不可避免。即使只是以1:2的杠杆融资操作,单只股票10%的跌停,对融资者来说也就等于跌了20%,再加上融资利息,交易手续费等,不等到跌五成也就意味着将被迫平仓出局了。

只是,将目前我国股市投资者所无法改变的“七亏二平一赚钱”甚至“九亏一赚”不分青红皂白地完全归咎于交易者的不成熟,无论如何也说不上是公平持正之论。不能不看到的是,股市的不平稳给投资者所带来的损失,在很多情况下并非完全是投资者不成熟之过,也是由于“不完备的交易制度、不完善的市场体系、不适应的监管制度”及“监管不适应、监管不得力”造成的。就融资融券来说,尽管境外老牌市场并不是没有可资参考和借鉴的案例,但如果不经过这一次的股市异常波动,人们或许还不会对过于轻率地放纵杠杆资金的风险感受得如此深切。无可否认,对近乎大面积失控的杠杆融资和过度做空,如果不及时采取降杠杆等“组合拳”措施来调控,后果不堪设想。但所谓的风险可控性,如果所凭持的不过是行政权力的强硬干预,而不仅缺乏对行政权力的必要监督和制约,也没有必要的市场机制相对冲,其可靠性也未必是十分靠得住的。在这方面,一些机构领导和从业人员在股市异常波动期间所情不自禁地表现出来的急功近利,唯利是图,不仅未能担当起稳定股市的责任,反而放任违法违规行为,对失控的杠杆风险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教训是非常深刻的。

在近日召开的全国证券期货监督会议上,肖钢主席在回顾和总结此次股市异常波动经验教训的基础上,从规范杠杆融资、严格程序化管理、强化期货市场交易管理、加强跨市场联动交易管理、促进资产管理业务规范发展等多方面,提出了强化监管,防范市场风险的要求。打铁先要自身硬。从大数据监管、全视角监控要求出发,打造独立运转、功能强大的市场一线监管部门,刻不容缓。只有在正确处理好虚拟经济与实体经济、发展与监管、创新与规范、借鉴国际经验与立足国情关系的基础上,在加强对公募基金流动性监管的同时,加强对私募基金等在新三板挂牌和融资活动的监管,加强互联网金融风险专项整治,监管者对融资炒股风险可控性的不懈追求,才不会流于空话。

错误和挫折教训了我们。尽管在目前的统计概率分布中,融资炒股风险在大多数时候表现为小概率的“尾部风险”,但如果我们因此就不时刻记得加强对融资炒股风险的防范,不要说投资者权益保护依然无法切切实实地落实到行动上,沪深股市交易制度从不完备逐渐变得较为完备,市场体系从不完善逐渐变的较为完善,监管制度从不适应逐渐变得较为适应,市场和投资者逐渐从不成熟走向成熟起来,也都有可能成为一句空话。

就此而言,凡是有可能影响投资者利益并且给我们的市场和整体经济带来严重负面影响的事都不是小事,而是至关重要的大事。对融资炒股风险的防范更是如此。

(作者系资深市场观察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