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旺斯光影

阴雨只是点缀,午后总有阳光可期,来到罗讷河左岸的普罗旺斯就像闯进了印象派画家笔下的天空,阳光虽不算灿烂但经过云的“调教”后每次重现,都能瞬息变出万千光影。这里的云之所以有比神力,要拜一种名为密斯托拉的风所赐,呼啦啦不停息的风并未给冬日带来多少寒意,它在不断重组云的“队形”进而变幻光的色彩的同时,也塑造了这里独特的风土。从巴黎乘高铁来到阿维尼翁古城墙根住下,在南法最好的葡萄酒产区教皇新堡与梵高色彩浓厚的古罗马城市阿尔勒之间“追光”自驾,美景美酒皆可入画。

文 马而非

罗讷河是一条蕴育酒香的大河,从里昂往东它的上游可以上溯到日内瓦湖瑞士境内的葡萄园,往北沿支流往上则是孕育了勃艮第的索恩河。阿维尼翁(Avignon)位于里昂以南,从巴黎来的高铁大多只停里昂一站就直抵阿维尼翁酷炫的TGV高铁站了。

阿维尼翁曾是王国(法国)与帝国(罗马教廷)两种势力拉锯的前沿,教皇宫(Palais des Papes)屹立在老城的制高点,从城墙西北角延伸出去跨越罗讷河的阿维尼翁桥曾是沟通王国与帝国的贸易咽喉,如今只剩下断桥静卧河中成了阿维尼翁的新标识。阿维尼翁最引以为豪的是令这座城市入选世界文化遗产的保存完好的城墙,浓郁的艺术文化气息,以及紧邻城市的世界级酒乡。阿维尼翁是罗讷河谷AOC(Appellation d'origine Controlee,原产地命名控制)的中心,这个AOC的行业组织Inter-Rhone总部就设在阿维尼翁老城内。在这个AOC内,最为出名也是南法最好的教皇新堡AOC,就在阿维尼翁北去奥朗日(Orange)的乡间公路两侧。

寻迹神秘园

出城往北,公路擦过城墙西北角后,就开始贴着罗讷河前行了。每天早出晚归,早晨迎接我们的少有灿烂的阳光,它们躲在一抹抹浓云背后,要许久之后才肯跳出来。比如在我们找到吉恭尼奥酒庄(Chateau Gigognan)的时候。车轮一路压着鹅卵石小路来到村口,一转弯,一株杏花在风中摇曳,这才发现,浓云不再,蓝天白云下,竟已是丽日妖娆。这家酒庄有四五间客房,其中一半可以晒着太阳眺望自家的葡萄园,酒堡本身也很壮观,除了葡萄园,窗前目之所及之处还有一片薰衣草。

避开高速公路是如此的正确。在我们离开吉恭尼奥去往葡萄酒博物馆的路上,菲娜皓舎酒庄(Chateau Des Fines Roches)站在山顶从老远就开始向我们“招手”,还把Menu贴在公路边的高大门柱上。没能经受住诱惑,方向盘一打,我们就上去了。心血来潮总能给人惊喜。城堡一样的建筑来到跟前虽不及山下望去那般雄伟,但这是一家本地少有的可提供标准酒店服务的酒庄。教皇新堡的酒庄以中小规模的家族酒庄为主,即使有小规模的食宿服务也只是配合葡萄酒活动为主,而且基本不上各种预订网站。菲娜皓舎酒店和餐厅门口停满了车,进到门前转身向后,葡萄园在山坡上向下缓缓延伸,一直到来时的公路方向。隔壁的自家酒窖在这个季节就相对安静许多,这里可品尝城堡主人MOUSSET家族的各个酒园的佳酿,10欧买下一款简单易饮的罗讷河谷AOC,晚上回酒店慢慢享用。

阳光与急雨

葡萄酒博物馆(Musee du vin Brotte)也有惊喜,在这家2014年重新布置的博物馆内穿梭一小时,罗讷河谷尤其教皇新堡的风土和酿造传统就不再是书上冷冰冰的文字了。除了声光电,这里还有各种传统的器具贯穿整个种植、酿造过程。博物馆是Brotte酒园所办,最后返回前台,自然离不开品酒选购,包括那瓶做旧如旧的歪脖子酒La Fiole du Pape。玻璃门后,正在装瓶作业的工人也是博物馆的一部分。

博物馆已经是教皇新堡小镇的近郊了,从博物馆出来,一阵太阳雨突然飘落下来,车还没上路,雨就停了。将车停在小镇的市中心,往最高处的城堡废墟走去。因是2月,不仅是作为最重要景点的废墟,就连街道上也几乎看不到行人。正合吾意,摄影师尤其喜欢。大教堂也是,推门进去更显庄严,甚至还有一点亲切,当我们看到教堂里的一幅被葡萄藤装点的圣像之后。

在小镇里,从路边的植物到大教堂里的圣像,都能找到葡萄藤的影子。呼啦啦的风,在即将上到城堡废墟的时候来得最为猛烈,感觉用于拍照的手机随时可能会被上帝派来的大风从手里拿去。大风呼啸,让阳光急雨交替,鲜花怒放的墙头,一座座大门紧闭的院墙因为摇曳的鲜花似乎有了生命的气息。

冬日的欢愉

冬日的酒乡其实并未沉寂。罗讷河谷的年度盛事奥朗日葡萄酒竞赛(Concours des vins a Orange)就像是个庄主大派对,被我们赶上了。这个大派对,就像是好友间各自祭出拿手好菜拼成的一席盛宴。不同的是,各个酒庄的代表作在竞赛中都被隐去本来面目,只分得一个编号,装在没有酒庄标识的容器里,接受每组3-4人的评委会品评。每个评委小组除了业内人士,至少还有1-2位葡萄酒爱好者以普通消费者的口味表达自己的看法。这样的评委小组有百多个。不苟言笑的品评、计分过后,大家再转战午宴,瞬间就变成了开环畅饮的节奏,欢乐的年度午宴,与我们常见的国内各种公司年会相比,可能就差个抽奖了。

刚刚完成收获的这个年份,经过一秋一冬的酿制,其表现如何?始自1952年的这个竞赛,是各酒庄的比拼,更是检验整个产区年份品质的时刻。

“非常棒,可能是过去一个世纪以来最棒的。成熟,浓郁,复杂,富于果香,颇具陈年潜力。”

竞赛组委会主席Michel Bernard在自己的酒庄Chateau Beauchene(宝尚)接受采访时,如此评价2015的罗讷河谷。老先生很活跃。法国旅游发展署Atout France的葡萄酒旅游网(www.visitfrenchwine.com)正巧次日即在巴黎发布上线,老先生拿出事先打印好的一份“喜报”与我们分享。他的宝尚酒庄从屋后的酒窖到印在酒标上的城堡,最古老的部分可追溯到18世纪。热衷葡萄酒旅游的老先生自不会让这个故事沉睡,他们于古老的酒窖旁辟出一座结婚礼堂,用于承办婚庆活动。葡萄,美酒,佳人,良缘,照片上的一张张笑脸,让人沉醉。(编辑 马红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