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埃蒙特艳阳下

不知何时起,托斯卡纳成了完美的乡村想象,这恐怕要拜刷在墙上、印在报纸上的那些房地产广告所赐。托斯卡纳是意大利所有葡萄酒产区里最多被游客光顾的一个,不仅是中国游客。但斑斓的田野、明媚的阳光,还有美酒美食,这些元素的组合在意大利完全可以有另一个更好的选择——皮埃蒙特。如果你碰巧不喜欢被太多游客包围的话。

文 马而非

作为大区的名字,皮埃蒙特或许不太为人熟知,但皮埃蒙特的发明一点都不陌生,菲亚特汽车、榛子巧克力、巴罗洛和巴巴罗斯科葡萄酒、扞卫本地饮食文化传统的全球慢食运动……这些名字放一起,像不像一幅美好生活的拼贴画?“皮埃蒙特(Piemonte)”意为山脚下,山就是阿尔卑斯山,起伏的山坡让这里的景色生动起来,也让阳光有了更多样性的表现从而塑造出独特的风土,巴罗洛(Barolo)和巴巴罗斯科(Barbaresco)这两个村名已化身为一种葡萄酒的名称,它们以单一品种内比奥罗葡萄酿造,号称意大利葡萄酒之王。

有城市格局的小村庄

从皮埃蒙特大区首府、汽车城都灵出发,我们的车是“爬”上巴巴罗斯科的,从成片的葡萄园坡地间盘上来。

晚熟的葡萄品种内比奥罗(Nebbiolo)皮薄,易感染病虫害,只能在没有遮挡的南向山坡上达到完美熟成。陡峭的Langhe山就是它们的乐土。巴巴罗斯科和巴罗洛,这两个直接以地名命名的DOCG(符合法定产区DOC要求并经过官方检测认证),并不需要像多数意大利产区一样出现葡萄品种的名称,这两个DOCG的名称就意味着单一品种内比奥罗葡萄酿成的世界上最伟大的葡萄酒之一。

早就听说巴巴罗斯科仅仅是个村庄,居民不过数百,但车驶过村口、在皮埃蒙特艳阳下来到“村公所”门前的小广场上时,我们彻底被震撼了。几百人的村庄也可以有一座城市的格局,因为这是在意大利?

在世界文化遗产名录上,有关城市和街区的部分,意大利有着最长的名单。如果对比英法意三国首都可以发现,罗马的广场多,以封闭性的广场为节点道路呈放射状分布;巴黎是一座“门”的城市,一样放射状布局的干道多以凯旋门那样的“交通环岛”为中心;伦敦的公共空间多见于公园,公园向周边街道开放,可谓“长着草的广场”。曾经的认知,来到这山沟里的小小村庄,竟然也完全说得通,封闭性的广场在巴巴罗斯科就是一片被村公所、旧教堂、一面画着神奇表盘的“壁画墙”所围合的空地,村庄虽小没能形成放射状的大道,但从旧教堂跨过小广场向前延伸的主街,直通新教堂。整个村庄的精神以及交往中心,就这样被一座小广场、一条连接新旧教堂的主街组织到一起,紧凑而有章法。

我们到达时,广场上空无一人,好像整个世界只有阳光,通向教堂的主街也是。阳光洒满的地面以及没被阳光照射到的阴影,界限分明,催促着我们赶紧抓住时光的美好。走进旧教堂,享受美酒。

地区酒窖汇聚本地佳酿

旧教堂已经“还俗”,如今这里是巴巴罗斯科地区酒窖(Enoteca Regionale del Barbaresco)所在地。意大利的国家或地区葡萄酒产区推广机构不如法国或德国那么显得“无处不在”,但是他们有一点做得比法国好,地区酒窖的存在可以让来访者一站式了解这一地区的葡萄酒精华,无论是在信息资料上,还是在酒单样品上。比起外观,巴巴罗斯科的旧教堂内部更为雄伟。美轮美奂的穹顶下,本地佳酿堆满了墙边的一排排“书架”。对,它们就像是书吧里一面墙的书架,只不过这里摆放的全都是酒。

地区酒窖每天开四瓶酒供参观者品鉴,每人收费三欧元。研究完这里的角角落落,跨过“横亘”在接待台前的白色肥猫,我们终于可以用味觉来感受这次旅程。比起波尔多列级庄、勃艮第特级园,巴巴罗斯科或巴罗洛颜色要浅很多,但这并不能掩盖其强硬的结构,高酒精度、单宁和酸度,令其在瓶中有成长数十年的潜力。

虽然还要继续开车,抿抿总是可以的,再多闻闻香气,带着玫瑰、甘草、红色水果的香味记忆继续上路。

巴罗洛的地区酒窖,则位于一座名为Castello di Barolo的城堡内。城堡位于小镇主街的最尽头,一副统领整座小镇的架势。在落日前的最美时光赶到城堡前的小广场,却发现一切都是冬歇状态,城堡本身,葡萄酒博物馆、书店,以及门前挂有EXHIBITION(展览)条幅的建筑都是大门紧闭,包括城堡另一侧的地区酒窖,一直到二月底。

酒中之王的名号当年其实是巴罗洛挣来的,虽然现在与其风格相同的巴巴罗斯科与巴罗洛之间已不被认为有什么差别,而且2014年皮埃蒙特葡萄酒产区入选世界文化遗产时,它们一同在列。但同样是冬天,同样是门可罗雀,一个派员坚守,一个关门闭户,巴罗洛明显更冷艳。站在城堡所在的高地上,眺望远处的葡萄园,看着袅袅炊烟从近处的房舍里升起,告诉自己,夏秋季节一定再来。

爱情电影《托斯卡纳艳阳下》,为弗朗西斯的内心带来阳光的不仅是美景美酒与美食,还有人,意大利人虽然有些琐碎但能将欢笑与快乐迅速传染的交往方式,带着夸张的手势以及意大利语强有力的尾音。在丰收的气氛里,有酒在手,这图景一定更美。

皮埃蒙特美酒之旅

皮埃蒙特十大发明,除菲亚特汽车和意大利国会(首都后来搬到佛罗伦萨再到罗马)外,竟大多与吃有关,包括固体巧克力、LAVAZZA咖啡、马提尼酒、慢食运动、巴罗洛和巴巴罗斯科葡萄酒……即使在意大利,这里都有叫得响的美食、美酒与美景,说这里是“没游客的托斯卡纳”毫不为过。首府都灵不如托斯卡纳大区的佛罗伦萨知名度高,或许是重要原因。若是为美酒美食与美景而来,而不是拜访文艺复兴遗迹,又不想被太多游客包围,皮埃蒙特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都灵紧邻米兰,是皮埃蒙特的门户,从法国的蔚蓝海岸开车一路玩过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因为正好可以经过生产榛子巧克力的Ferrero Rocher总部所在地阿尔巴(ALBA),慢食运动(www.slowfood.com)全球总部所在地巴拉(BRA)。巴罗洛、巴巴罗斯科就在阿尔巴城东西两侧。皮埃蒙特有意大利最大面积的符合DOC/DOCG要求的葡萄种植区,如时间充裕,阿斯蒂(ASTI)附近的产区也值得一去,从这里去都灵再回来,不走回头路。(编辑 马红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