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公社》：看那爱情的柔光

伍迪·艾伦新片《咖啡公社》率先在戛纳亮相,引发一早电影宫人流狂潮,新闻发布会开始前一个小时,新闻中心已经排起了望不到尽头的队伍。已经拍过47部作品的老爷子,几乎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就维持着一年一片的创作频率。也许在他漫长而多产的导演生涯中,《咖啡公社》并非令人惊叹的艺术高峰,但这部浪漫轻快的小品,仍不失为戛纳电影节最为恰当的开幕候选。更何况,已是耄耋之年的伍迪·艾伦,鼓足勇气尝试对他来说全然新鲜的技术,在当今好莱坞最伟大摄影师维托里奥·施特罗拉的加持下,完成了从胶片到数码的转型。

犹记得去年戛纳《无理之人》的新闻发布会上,伍迪·艾伦坦言拍电影是让他保持忙碌和精神的唯一方式,而《咖啡公社》则向人们展示了他通过电影借镜自照的顽童之心。充满着电影界逸闻、犹太元素和名利场风光的《咖啡公社》显然是一部具有自反色彩的创作,伍迪·艾伦将一个天真而具有野心的自我结结实实地投射在由杰西·艾森伯格扮演的青年人鲍勃身上。对于伍迪·艾伦来说,拍出一部有关电影的电影是再合理不过的选择。这位不断受到经典电影滋养的“轻喜剧之王”,在耄耋之年向三十年代好莱坞光辉的大片场岁月投去了温柔而又伤感的一瞥。

在贝弗利—曼哈顿的双城游走中,涉世未深的鲍勃初识大千世界的繁华,亦对眼前一位“从内布拉斯加来的气质可爱的女秘书”瓦妮萌生情愫。瓦妮似是所有在好莱坞闯荡的女孩的集体缩影,她们独立叛逆,又心比天高。擅长经营危险的关系,亦在面临选择时做出最为周全的考虑。对瓦妮的刻画,源自伍迪·艾伦对于好莱坞洛丽塔形象的执着想象,其中或许掺杂着导演自身经历与青年体验真假难辨的记忆。绝美摄影及构图下,明信片般的都会风景让两段截然不同的爱情充满着复古的动人风味。如果说《魔力月光》中,风光璇旎的南法风光触发了一段不可能的忘年之恋,那么,珠光宝气的贝弗利山庄和声色犬马的曼哈顿则为爱情镀上了一层既痛苦又甜蜜的柔光。《咖啡公社》中爱情故事的迷人且驳杂,这滋味折射着导演对好莱坞及纽约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影片让人想起《无线电时代》,好莱坞笼罩在一片过于温暖虚假的暖色调中,而纽约的名利场则在珠光宝气的丰富色调中呈现出某种直指人心的真实。因为爱着这两座城市,所以伍迪·艾伦把它们拍得有血有肉,它们不再仅仅充当故事发生的背景板,而是有效地推动着剧情的叙事速度。

爵士乐、夜总会、小酒馆,伍迪·艾伦还是大家熟悉的模样,在絮絮叨叨中为简单的故事赋予妙趣横生的滋味。不过在《咖啡公社》中,伍迪·艾伦还是收敛起了往日不停冷嘲热讽的机灵相,转而用更加平实的手法去展现私人经历中所体验到的幽默瞬间。正如电影中,在经历人世纷杂后鲍勃的喟叹,“生活是一出喜剧,一出由施虐狂写就的喜剧”。搞笑之路上狂飙突进五十余载,伍迪·艾伦在《咖啡公社》中尝试更为节制的喜剧方式。虽然招牌式的金句仍旧在影片不同的段落间浮现,但他却不再寄托于接连不断的“嘴炮”来呈一时之快。这也是为何,《咖啡公社》将更多的精力花在了时代氛围的营造上,将伤感与激越同时注入这个爱情故事之中。(编辑 李二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