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汽同业竞争难破 中小股东难言胜利

2.39亿股:288万股,在6月27日召开的一汽轿车(000800)2015年度股东大会上,备受关注的第12项议案即关于中国第一汽车股份有限公司变更承诺事项履行期限的议案,被中小股东高票否决。

这个近期中国资本市场上除了万科股权之争外备受关注的事件,出现了电视肥皂剧般弱者扬眉吐气、看客拍手称快的大反转。在市场人士看来,这是A股投资者践行“积极股东主义”的一次尝试,是利益与声音一向被忽视的中小股东的胜利,是中国证券发展史上罕见的案例。

但现实是残酷的。受制于国企历史包袱、业务庞杂与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一汽集团整体上市推进10余年依然困难重重,即使再推迟3年,一汽能否解决旗下两家上市公司一汽轿车和一汽夏利(000927)的同业竞争问题、实现整体上市,依然是个大大的问号。

这意味着目前在一汽轿车股东大会上取得压倒性胜利的中小股东们,其真正的利益诉求依然难以实现。时至6月30日,距离6月27日的一汽轿车股东大会已经过去3天,一汽轿车与一汽夏利方面依然未有进一步表态。

在一汽轿车中小股东维权事件中担任“领头人”,多次积极发声的明曜投资董事长曾昭雄27日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也表示:“今天的表决结果只是一个转折点,并不是终点。之前的事态不利于小股东,现在的局面开始有利于小股东。要等到一汽股份履行了承诺,解决同业竞争,这个事情才算画上句号。”

几番较量

时间倒回至2010年前,自2003年就开始准备整体上市的共和国长子一汽集团,面对上汽、东风、广汽、北汽等“小兄弟”们纷纷实现整体上市或加紧推进整体上市的无形压力下,在上级主管部门国资委的推动下,加快整体上市步伐。经过一系列资产重组与股份制改造,2011年6月28日,一汽股份注册成立,并作出 5年内解决旗下两家上市公司——一汽轿车、一汽夏利和旗下其他公司的同业竞争问题,并实现整体上市的不可撤销承诺。

正是这份看上去靠谱的“不可撤销承诺”,让不少机构与个人投资散户近年来不断押注业绩并不理想的一汽轿车与一汽夏利,其中就包括擅长埋伏重组股的知名投资人王亚伟。

但5年过去,当初的“不可撤销承诺”变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6月3日晚,一汽轿车和一汽夏利披露了《关于中国第一汽车股份有限公司变更承诺事项履行期限的议案》,控股股东一汽股份恳请股东大会将解决同业竞争的承诺延期三年履行。

此消息一经公布,便引发轩然大波,央企失信、如何赔偿投资者损失等问题成为市场关注热点。有媒体报道,以王亚伟所持的一汽轿车与一汽夏利股份测算,其单日浮亏超过1亿元。

6月5日,知名私募深圳明曜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在其官网发布《致一汽轿车投资者公开信》,质疑一汽单方面提议改变其承诺的权利,称这已经实际上构成对原承诺的单方面毁约,并且呼吁投资者对一汽的延长承诺期议案投反对票。

6月6日,深交所在一天之内同时向一汽轿车和一汽夏利下发关注函,要求两家公司提交不能按时履行的具体理由以及未来应对方案,并在6月13日前回复深交所。

6月16日,明曜投资作为征集人,获得了持有一汽轿车股票比例超过3%的中小股东的授权,向一汽轿车以电子邮件、邮寄和现场送达的方式提交了临时提案。

但直到6月17日晚,一汽两家上市公司才回复监管部门的关注函,而对不按期履行承诺原因的回复与其之前公告并无太大差别。20日晚间,深交所再次向一汽轿车发出关注函。25日,吉林省证监会也向一汽轿车发布关注函。

在一汽夏利的投资者关系互动平台上,有投资者发问:“三年后有信心保壳吗?”,一汽夏利则反呛问:“三年后您还是公司的投资者吗?”

无疑,一汽旗下两上市公司这样的态度更进一步激起了中小投资者们的愤怒,短短20多天里,深圳明曜接连6次公开发声,声讨其“对投资者合法权益的漠视,对监管机构的蔑视”。

到了6月27日一汽轿车召开2015年股东大会之际,两方的对立情绪更加紧张。有中小股东代表自发前往长春,在会场外拉横幅抗议。而一汽方面同样如林大敌,到现场的媒体同行表示,安保之严密,颇有车展时严防车主现场维权的架势。对于参会的股东代表,一汽轿车方面采取了“出入证+承诺书+厂区统一接送”的组合安排。

艰难维权

对于无法如期履行承诺,一汽股份方面给出的解释是,一是由于宏观经济环境的变化,汽车行业增速放缓,公司在内部经营也承受着压力;二是自2015年以来,证券市场发生了大的波动,难以把握资本运作的窗口期;三是公司内部管理层在2015年也出现重大变化。

在27日的股东大会上,一汽轿车总经理安铁成表示,国有企业改革盘根错节,困难重重非一日而就,需要时间。而后续方案他目前没有被授权回答,需报董事会和大股东沟通。

时至6月30日,距离一汽当初许下的5年内解决同业竞争的不可撤销承诺已经过去两天时间,一汽轿车与一汽夏利方面一直静悄悄,投资者和监管部门关心的下一步如何办,一汽资产重组、整体上市如何推进等问题,依然没有答案。

在市场分析人士看来,否决一汽延期履行承诺容易,但要求其履行承诺则是难上加难,这也是这次中小股东维权的难点所在。“解决一汽轿车与一汽夏利的同业竞争问题,是一汽集团整体上市的重要一环。而一汽集团整体上市还涉及一汽-大众、一汽丰田等优质资产注入等问题,再加上反腐、一把手换人等事件的影响,一汽集团整体上市之路一直就不平坦,短期内确实难以实现。三年后能否实现都不好说。”中融创投基金管理(北京)有限公司董事长曹鹤表示。

2015年一汽集团前董事长、党委书记徐建一涉嫌严重违纪违法被组织调查,一汽集团也迎来自1953年建厂以来最大的人事动荡,旗下多个子公司和重要部门的高管被调查。一汽集团一把手也更换为前东风集团一把手徐平,行事低调的徐平空降一汽集团的近一年来,主要精力在于摸底和调整人事方面。在市场观察人士看来,对于一汽这样体制、机制都颇为官僚化的老牌国企,人是第一位的,先理顺人事关系,用对人,接下来才谈得上改革重组。

对于事情的下一步进展,曹鹤认为,明曜投资等中小投资者们的诉求很难实现:“即使事情闹到证监会那里,估计也是让双方协商。如果实在没法协商,可能会走法律程序,这样时间周期会更长,最终也就是给股东一些赔偿。解决同业竞争,一汽方面早都表示短期内不可能。”

事实上,不仅仅是最终达成目的不易,连目前的表面胜利也得来不易。仅仅一个提交议案,明曜方面就颇费周折。明曜投资6月16日通过电子邮箱、EMS、人工送达三种方式,向一汽轿车提交临时议案。但电子邮箱发送多次均被退回,除了上述三种方式,明曜投资还试图通过传真方式,但“一汽轿车2015年度股东大会公告的传真号码始终无应答,无法发送传真。无奈之下,带上律师从深圳赶到长春,到了一汽轿车找不到人提交议案,经吉林省证监局协调,一汽轿车才在下午17:00左右委派一名工作人员接收了有关文件,且并未按规范出具应该加盖公章的接收文件清单。

不过,明曜投资董事长曾昭雄依然从中看到积极的一面:“我们很高兴看到中国证监会最近在加强监管,且把保护中小股东的合法权益放在一个很重要的位置。这次事件中吉林证监局、深交所都发出了监管函。而且吉林证监局的监管函里面已经把问题很明确的列了出来。我们会继续进行沟通,希望一汽股份尽快在适当时间内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尽快履行承诺,解决同业竞争问题,最终实现共赢。”

明曜投资以及其联合的中小股东,希望一汽在本次股东大会闭会后10日内,通知并公告要求一汽股份在180日内向一汽轿车提出解决同业竞争的完整方案 (包括未能再次履行时的赔偿责任)并在合理期限内(最多不超过90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