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氤氲： 波罗的海边的新都市主义

差一点就错过这个地方。

和芬兰有名的城市规划师及博主蒂姆·哈默赖宁(Timo H?m?l?inen)相谈甚欢了一个小时,说到我想去看看赫尔辛基最近正在做路上实验的无人驾驶公交车,就在市中心以南的Hernesaari半岛。

“喏,就在这里附近。”他在手机上放大地图查找,手指恰巧划过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我也推荐你去看一下,一个不错的公共空间设计,你会喜欢的。”

我顺着看过去,只见谷歌地图上显示了一个点,旁边写着:L?yly。

那一天去晚了,心心念念想要看到的无人驾驶公交车已经结束当天的运营。我失望地走出一片工厂区域,沿着半岛最外围的岸堤走走,吹吹波罗的海(Baltic Sea)的海风。等我快要走到公交站的时候,身边突然有一群人骑着自行车飞驰而过,然后停在了不远处一个建筑装置面前。

惊鸿一瞥。

这是一个看起来全木头结构的大型装置,从沿街的这一头望过去,只能看到木头搭建起来的台阶,这堆木头大概有两三层楼的高度,一些小孩子在一个看似露台的地方嬉笑打闹。但从门口进入的话,峰回路转,一大片海边的用餐区域直接沿着岸堤伸展,最前排的躺椅和木板边缘,甚至看起来像是已经漂浮在被阳光照得暖洋洋的波罗的海风平浪静的海面上。

说到这里,你可能都不相信,这个造型古怪的建筑居然是芬兰最新建造的一个桑拿房。在芬兰语里,L?yly就是指传统加热桑拿房时水浇在发烫的石头上而产生的蒸汽。

芬兰的桑拿文化历史悠久,但据说像这样大张旗鼓建造公共桑拿房的,近些年来还真是头一个。

三层建筑设计,聚集多功能业态

在距离赫尔辛基市中心不到两公里的半岛上,远远望去,L?yly就像原木色的海星一样,懒洋洋地趴在岸堤上。

但它之所以能够成为市民和游客都喜欢光顾的地方,绝不仅仅是因为造型惊艳。

通过将多功能业态、休闲区域和互动景观台有机结合,L?yly很好地诠释了芬兰人眼中现代的公共空间该长成什么样子。

整个建筑大体分为三层。

第一层是面积大约1500平方米的大平台,顺着岸堤有一小部分下沉接近海平面,主要的商业业态:室外露天的餐厅和室内大型桑拿房都集中在这一层。

北欧的夏天,阳光格外关照这片土地,每天的日照时间都在18个小时左右。这养成了包括芬兰在内的北欧人特别爱晒太阳的习惯。而露天吃饭,则是他们夏天最常见的室外休闲活动之一,何况这里又是一个亲水的平台,对人们有着特别的吸引力。

但L?yly更吸引人的则是木头搭建的帐篷形状的桑拿区域。顺着入口沿餐厅区域的边缘来到桑拿房,这里有三种不同类型的全木桑拿房供你选择:一个持续加热,一个一次性加热然后一天保温,还有一个则是传统的烟熏桑拿——这在城市的桑拿房里几乎已经绝迹。

芬兰人坚信,桑拿是一种他们要向全世界推广的国粹。虽然国民性格偏害羞和内向,但是在洗桑拿这件事情上,芬兰人则是很放得开的。蒸过桑拿的人们懒洋洋地穿着泳衣披着浴巾走出来,众目睽睽之下穿过就餐区域,然后轻盈地从亲水平台的边缘跳入波罗的海,来一个刺激的海水游。而在冬天,结冰的海面上被凿出一个洞,如果你够勇敢,蒸完桑拿趁着毛孔张开的时候跳入刺骨的海水,这种体验超级棒,而且对身体有特别的好处。

桑拿、餐厅和天然的海水,这是公共桑拿房最理想的标配元素。当然,L?yly有的远不止这些。

如果你不从入口进去,而是直接沿着木头搭成的阶梯拾级而上的话,就可以直接来到二层的面积大约250平方米的屋顶露台。这里是一个更加开放的区域,随便谁都可以来,现成的高脚椅、贴心准备的供冬天使用的取暖灯,还有一整排面向大海的沙发躺椅定义了这一层的功能:轻社交+休憩。躺在沙发上望着远处海面上的白帆,这样一坐就可以是大半天,颇有浮生如梦的感觉。

值得一提的是,为了尽量不遮蔽视线,这里作为安全墙的“挡板”都是玻璃制成,从远处看不会破坏整体的造型结构。

还没有结束。如果你想要眺望远方,那么继续爬一层楼,就可以来到第三层60平方米左右的一个眺望露台(look out terrace)。这里面积小但设计非常精致,适合带着单反相机拍日出日落。如果带一个高倍望远镜,运气好的话,也可以看到波罗的海对岸爱沙尼亚首都塔林的港口天际线。

桑拿文化的新都市主义诠释

L?yly除了有蒸汽的含义,在古老的芬兰语里,还有“精神”的意思。

而我们看到的这个L?yly,体现的则是新都市主义的典型精神气质。

这个空间设计项目由赫尔辛基市政府最先发起,为的是将过去的Hernesaari半岛工业区改造成居住区域。虽然目前这一区域的整体改建还没有完成,但L?yly作为首个落地项目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来此,人气和其他功能业态同步完善,也不失为一种良性互动的发展模式。

这个2016年刚刚完工的建筑是北欧可持续发展理念的典型代表,日常都是依赖水力和风力来发电发热,就连餐厅售卖的也是有机食品和通过合理方式捕捞的鱼类。

上世纪80年代从美国兴起的新都市主义对于环境可持续发展的强调不遗余力,但更重要的是要求公共空间适合于人们步行。

“适合步行者活动,这是判断一个地方是否是一个好空间的最关键指标。” 蒂姆·哈默赖宁告诉我,一个设计师和城市规划师都满意的空间,从密度到街区设计再到处理车流交通等,都有非常明确的高标准。尤其到了千禧一代,他们整体对于生活空间的理念和上一代人相比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种变化让向来保守害羞的芬兰人都开始使用传统的桑拿作为“社交武器”。而L?yly的成功在于,通过空间设计将这些需求很好地引导出来。

在这里,每个人都可以找到自己观察城市的视角,躺在沙发躺椅上就仿佛是在一个海景剧院里和舞台上的人们互动,拿着香槟的人们则愿意更加热烈地在露台上跳个舞办个派对,而在最高处眺望的人们,不经意间往楼下看,餐厅和桑拿透露出的烟火气和巨大深邃的海面形成了有趣的对比画面……

相信我,你愿意在这里呆上一整天。(编辑 董明洁 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