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宜简单提倡理性投资

感性、知性、理性,是我们对外界事物做出反应的3个基本途径。

感性就是通过感知器官来反映外界事物,形成直观的具象式观念,提供给大脑,做进一步分析判断的素材。知性,就是通过综合、归纳、抽象,对感知到的外界事物形成概念,依据概念来判断。理性,则是以推理的方式,推导出某种结论。

理性的思维有两个剖面:主观与客观,或自我与他人。没有独立的自我意识,就没有理性;没有对客观和他人的正确理解,不考虑现实的可能性和可行性,也没有理性。中国人大多缺少理性思维能力,和长期缺少独立的自我意识有关。由于长期处在集体意识中,一切都有人给你定了调、定了向,按独立意志思考不仅没有必要,也很危险,所以尽管现在独立的自我意识有了,但因长期缺少将“此”与“彼”、主观与客观捉对,做互动式思考的训练,理性,在中国依然是一种稀缺品,最易被大众接受、走红的是一些简单的、感性化的、“一言以蔽之”的东西。这一点不仅体现在许多公共事务的话题上,也体现在股票市场中,比如2015年的“国家牛市”、“为国接盘”,2016年的“国家队掌控股市”等。

理性是一种思维方式,不是具体行为表象。比如,A投资人买市盈率和市净率都很低的银行股,B投资人买净资产负1块多且股价不低的*ST,看表象,我们很容易得出A理性,B不理性的结论。但如果B的行为是经过严密的、由表及里的、系统性的推理论证,A则仅仅是因为银行股估值低、看上去更安全,那我们就可以说,B是理性的,A是非理性的,它仅仅是出于对风险的本能的恐惧。

理性是需要后天的长期自我训练才能获得的能力。有两个因素起着重要作用。一是长期的独立思考、独立决策,而且决策的成败需要兼顾诸多因素。二是掌握的信息匮乏和可动用的资源比较匮乏。今天,在华尔街的高频和量化交易以及大数据领域中,来自俄罗斯的IT人才已成为一支举足轻重甚至不可替代的技术骨干力量,原因就在他们求学时的物质条件相当匮乏,很多人共用一台计算机,能上机的时间一天不到2小时,这迫使他们上机前把所有的逻辑问题和也许正确的途径想好,以便一次搞定。

应该说,中国的股民大多数并不适合做理性投资。一是缺少理性的文化基因,二是股市信息的获取太方便——我常说,作为散户,中国的股民是最幸福的,无论在交易还是信息获得上,都具有最高的普惠性待遇,而且股评业又特别发达,这使得A股的投资者从一开始就不需要在匮乏性状态下去进行思考、决策,只要竖起耳朵听,一听对路,有道理,就行了。所以我一直认为,对大多数股民来说,简单地提倡理性投资是不恰当的,甚至是适得其反的。尤其是在理性这个词的意义本身含糊不清时,简单地提倡理性投资,只会让他们处处碰壁,最后要么成为战战兢兢的失意者,要么成为啥都不管的妄为者。

对大多数投资者来说,提倡一种感性-知性的投资反而更切合实际。作为感知式投资的第一步,就是要学会向大脑提供正确的素材,供它做进一步判断。中国有句老话,叫“眼见为实”,但提供什么样的“实”给大脑做素材,却因人而异。最简单的事例如2016年,我们先看到了1月的暴跌,一步击穿800天、1600天、2400天均线,并且从5178点开始,月线跌了两波,从3684点开始,一步跌了28%,周线动量进入超卖,日线动量背离,到2638点时,我们的眼睛给大脑提供的素材。同时,我们也看到了这条月阴线很长,而后又进一步看到了在2638点转势中,周线动量的金叉很滞缓,中长期的均量线迟迟不金叉。再后来,又看到了从2638点起,升浪一个比一个短。当这些由感官获得的素材进入大脑后,我们对市场的判断就有了一个最基本的尺度。而后的整整1年里,无论是短期走势的预测,还是中长期波动框架的论述,都和这些素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为什么同样的客观事实,有些人感知到了,成了大脑做进一步思考判断的素材,有些人却视而不见?这就涉及到一个命题——理论渗透观察。这个命题是哲学家库克提出的,他认为从来就没有纯粹的事实,我们看到的都是被理论“干预”过、“污染”过的事实。身为科学巨匠的爱因斯坦也有过相同的表述:我们的理论框架决定了我们所能看到的事实。因此,作为感知式投资的第二步,就是要从感性中发展出知性来。

知性就是对具象化的素材进行综合、归纳、抽象,形成概念,然后通过概念来判断。它们可以是自己提炼总结的,比如,向市场学习,向自己的成功经验和失败教训学习。但更多的可通过“学习-检验”来获取。以知性为归宿的学习,并不需要原原本本、系统地去学某一种理论或方法体系,更不需要追求绝世神功、普世价值,只要学会其中1、2个对自己比较重要的概念就行了。比如,k线理论我断断续续地研究过很多,最终只采纳了一个概念:长阴、长阳,因为唯有它才是最靠谱,最有判断价值的。以此为归宿去学习,我们就会发现,几乎每一种理论都可提供给我们1到2个这种靠谱的概念,它们既是渗透我们观察的理论指导,使我们的感性能向大脑提供正确的素材,又是我们判断的依据。查理·芒格说格栅化思维,我说系统化集成——通过一个一个有效概念的集成,我们的投资就会迈向成功。

2017年的股市已进行了3周,3周来,上证50一枝独秀,深综指包括创业板指和中小板指则呈现出明显的C浪特征。即便上证指数开盘来的走势,也带有比较明显的开盘方向的失败形态,这种形态预示着2017年大盘最理想的市势类型也就是中立市了,目前总体上处在中立市的寻底过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