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洽谈新条约”的逻辑与风险

特朗普总统1月30日发布首份国情咨文时,请了一位焊工来到现场。据总统说,这名焊工在2008年的经济衰退中失去了工作,后被俄亥俄州的一家小企业斯图布公司返聘,并受训成为一名焊工,能坐到这里正是受益于减税计划,和他所在的公司一样。总统先生想说的是,减税,正是实践美国梦的最佳时机。

这桥段是不是很熟悉,一个工人,一家企业,为政策的成功现身说法。减税正在帮着个人和企业实践美国梦——对个人来说,这给他们的生活以保障和希望;对企业来说,“美国公司就可以与世界上任何地方的任何人竞争”。在国情咨文里,总统先生充满感情地给美国人描述了一幅幸福的画卷,笔者的关注点却落在美国企业获得更多的竞争优势上。因为,总统先生“可以与世界上任何地方的任何人竞争”的表述,更容易让别国的人们敏感。

为了更好地竞争,总统先生除了减税,还在国情咨文里简要概括了操作办法——“我们将致力于修订不好的贸易条约,洽谈新条约,这些新条约将是良好的,将是公平的”。总统先生的这段话可谓是对之前美国的国家行为做了明确的解释。在之前,美国选择了退出TPP(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威胁退出NAFTA(北美自由贸易协定),搁置TTIP(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协议)谈判,不管是退、威胁退或者搁置谈判,用总统先生国情咨文里的话说,这都是为了修订不好的贸易条约,从而“洽谈新条约”。

“洽谈新条约”的最新例证是,特朗普总统数天前在达沃斯关于是否重返TPP的表态,设置的前提正是如果能够敲定一个比以前好得多的协议。当然,这个好得多的协议,要尽可能遵从“美国优先”,尽可能符合美国国家利益。这个前提能得以落定,要看对手国肯作出多大的让步。对手国的回应好像不太对美国胃口,据说11国已经基本谈妥,将于3月8日在智利签署《全面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新协定最早2019年生效。对美国提出的重谈前提,日本首相安倍的表态是欢迎美国归队,但不考虑变更。

一个马上就要签署的协议再重谈,确实是一件不容易完成的工作。但这应该是个特例,各对手国应该有着充分的心理准备———美国既然确定了重新洽谈的战略,施压对手国重新谈判就会成为常用手段。墨西哥也好,欧洲也好,要想让NAFTA和TTIP能够达成协议,该作出多大的让步,该经过多么艰难的谈判,都应该重新做评估。期望按照过去的惯例达成协议已不现实,但全盘退让也不应是该有的态度和选择。

被迫做重新评估,是美国给对手国的教训,由于美国的突然“变脸”让原本正常进行的贸易谈判变得不正常。对手国给美国的教训则是,退群并不是世界末日,没有美国的贸易协定谈判仍然可以达成。这或许会有一个好的反馈,一味坚持“某国优先”真的有出局的风险,那良性的态度就是,各方对利益关系多做平衡和协调,只有互赢的规则,才可能获得更多的支持。

总统先生要经过多少次刺激才能意识到这一点,尚不得而知。但可以推演的是,总统先生以“重新洽谈”的姿态重塑着全球贸易格局。尽管我们希望在这一背景下达成的双边或多边协议能够符合WTO规则,但不可避免的是WTO规则正在遭受着挑战。哪怕你不认同特朗普的做法,也不可否认的是,他已经挑动了全球贸易大琴上的某根琴弦。(作者系本报副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