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现“美国梦”到底难不难

11年前,加拿大摄影师伊恩·布朗(Ian Brown)来到美国拍摄了一组题为“美国梦”的照片。照片记录了美国普通百姓对“美国梦”的描述。“过上更好的生活”是这些普通人对“美国梦”最为朴素的解释。

其中,一名来自密歇根州的15岁黑人少年这样记录下自己的“美国梦”:我的美国梦是每个人,包括所有贫穷的、需要帮助的、生病的、无助的人,都有一个安全的环境。街上不再有危险,晚上出门完全不用害怕。就像一个安全港湾,大家至少都能去上班,挣钱养家,平静地做他们喜欢做的事。不用害怕遭到枪击、抢劫、绑架,只用想想晚餐吃什么,或者要不要出去看场电影。虽然这听起来可能很老套,但这就是我的美国梦。

少年要实现自己的“美国梦”难不难?一些研究数据可以给我们一些答案。

斯坦福大学教授拉杰·切蒂(Raj Chetty)研究发现,美国百姓实现“美国梦”的概率要远低于其他发达国家。在美国,出生贫穷家庭的孩子最终能够成为富裕阶层的概率仅为7.5%;在英国,这一概率稍高一点,为9%;在丹麦,这一概率是11.7%;在加拿大,这一概率可以达到13.5%,相当于美国的两倍。

切蒂指出,父母收入水平与孩子收入水平有很强的相关性,即收入和财富不平等很大程度上是遗传的。他还指出,虽然美国人通常认为创新和企业家精神可以帮助打破阶层障碍,为穷人创造机会,但是事实上很多年轻发明家,尤其是30岁拥有专利的年轻人,大多来自富裕家庭。

家庭位置对年轻人未来的收入水平也有重要影响。他举例说,如果一个出生在首都华盛顿特区的孩子在小时候搬到华盛顿特区20英里(约32公里)以外的弗吉尼亚州费尔法克斯县生活,那么这个孩子成人以后的收入要高于他在华盛顿特区长大后的收入。

切蒂的研究发现,美国南部、中西部地区家庭孩子的经济上升通道比美国其他地区的孩子要窄很多。他说,对于同等水平的低收入家庭来说,芝加哥(美国中部城市)的儿童成长以后的收入将低于在波士顿(东北部城市)长大的孩子。如果芝加哥的孩子在年纪比较小的时候搬到波士顿,成人后,芝加哥孩子与波士顿同龄人的收入差距明显缩小。

世界银行近日公布的研究报告也显示,由于机会不平等,贫穷人口的经济上升渠道已经变得越来越窄。在美国,仅有50%的出生于1980年代的年轻人比父母挣得多,而出生在1940年代的人群中,有90%挣得比父母多。

世行报告称,经济成果分配不均是导致这一现象的主要原因,与1940年代以来美国经济放缓的关系不大。研究显示,如果美国经济仍保持当前温和的增长势头,但收入分配情况与1940年代相当,那么,1980年代出生的年轻人收入高过父辈的概率要与1940年代生人相当。

美国智库预算与政策有限安排研究中心的研究也显示,美国收入分配不平等和机会不平等的加剧正在降低低收入和贫困人群的经济上升机会。该研究指出,从1986年至2012年,美国家庭平均每年财富增长速度为1.9%。但是,收入底端90%家庭的财富基本没有增长,而最富裕的0.1%家庭的财富增幅高达5.3%,这意味着财富越来越聚集在富裕阶层。

负责这一研究的经济学家贾里德·伯恩斯坦说,收入和财富的不平等是造成机会不平等的重要原因。出生于贫困家庭的儿童通常认知发展不足,健康状况担忧,学校表现不佳,而在成人后通常遭遇更高的失业率、收入也不高。

11年过去了,不知道前文中的少年是否实现了自己的美国梦。但是,美国社会收入不平等、财富差距加大已经成为美国种族矛盾激化、部分地区治安恶化、阶层分裂等各种社会问题的根源。对于这个少年来说,美国梦有可能真的就只是一个梦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