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战巨头无果 庞巴迪“迫降”

在不少人印象中,全球民用航空市场就是波音和空客双头统治的天下。如果能说出中国商飞和俄罗斯三大设计局名字的,那至少能证明还了解航空历史和最新动向。要是在支线客机领域知道加拿大庞巴迪和巴西航空工业的名字,就妥妥地能荣获“航空老司机”称号了。

不过近来,作为“老司机”标尺之一的庞巴迪却正在遭遇困境。9月底美国商务部裁定,由于存在补贴等不公平竞争,美国对庞巴迪公司的C系列飞机征收高额反补贴关税;10月中旬空客以1加元收购庞巴迪C系列项目50.01%的股权。在一系列变动下,翱翔于天际的庞巴迪正面临“迫降”之危。

支线飞机成为“白象”

加拿大的工业巨头们近年来厄运连连。曾经是加拿大骄傲的北电网络和黑莓手机被打入尘埃后,交通设备制造商庞巴迪也正步其后尘。

成立于1907年的庞巴迪以制造雪地摩托、履带车、地铁和高铁等设备起家,在飞行交通工具中以生产公务机而着称。该公司2004年决定拓展产品线,进入利润丰厚的100到150座的支线飞机领域。

2008年庞巴迪正式宣布启动C系列计划,主打高技术和环保特色,计划未来能占据该细分市场50%的份额,打破空客和波音在这个市场的垄断。当时公司预计C系列的研制成本约为34亿美元,计划于2013年交付客户使用。然而事实证明当时庞巴迪的估计严重偏离现实。

由于订单有限、试飞不顺,C系列客机研发屡屡受挫,截至2015年,公司在拖延交付两年的C系列飞机计划上的负债已达30亿美元,而研发过程中的长期借款也骤增到90亿美元。由于飞机交付日期延迟,计划研制成本迅速增加到54亿美元,这个包袱甚至拖累了庞巴迪的新公务机计划,导致其不得不减产私人飞机。

2015年庞巴迪公司营业收入较上年下降9.45%,还裁减4500名员工,有传闻其有意出售老本行轨道交通业务,当时债券评级机构穆迪对庞巴迪的债务水平进行了降级处理,造成巨大财务负担的庞巴迪C系列也被笑称为航空领域华而不实的“白象”。

不过庞巴迪依然挺了过来,首架CS100在2016年初交付瑞士航空。之后又陆续获得近370架订单,其中243架是CS300,126架CS100,客户遍及全球19个国家。该公司预计如果到2018年能完成预计交付的194架C系列飞机,那么实现未来打破波音和空客在单通道干线客机市场垄断也不无可能。

但这一雄心壮志很快就遭遇当头一棒,甚至公司也被推入危险境地。

动波音奶酪被美封杀

拥有百年历史的加拿大机械制造巨头庞巴迪如今正面临最危急时刻,这在很大程度上是拜特朗普的“美国第一”政策所赐。

去年庞巴迪赢得美国达美航空公司75架飞机订单,超过其订单总量五分之一的超级大单本来让庞巴迪看到了复兴的希望,但由于动了波音的奶酪,遭到后者的无情打压。波音在庞巴迪C系列客机的融资问题上采取了咄咄逼人的立场。波音表示,该交易拉低了行业定价,造成了持续的损害。

今年4月,波音指认庞巴迪公司接受英国、加拿大和加拿大魁北克省政府30亿美元补贴,请求美国商务部和国际贸易委员会调查所谓的“掠夺性定价”。具体来说,波音认为,庞巴迪去年卖给美国达美航空公司的75架客机价格低于制造成本。

特朗普一直宣扬要将就业岗位留在美国国内,促使制造业再次复兴,因此当美国制造业里“大腿”级公司波音面临庞巴迪的竞争时,美国政府会毫不犹豫地站在波音一边,帮助打击竞争对手。

美国商务部针9月26日针对波音公司的诉讼,宣布庞巴迪享受政府补贴,侵犯了波音公司业务,拟对其C系列客机征收219.63%的反补贴关税。10月6日,美国商务部再度祭出杀手锏,宣布对庞巴迪C系列客机加收79.82%的反倾销税。两者相加,惩罚性关税高达近300%。

这堵高高的税收墙将庞巴迪牢牢堵在全球最大的民航市场之外,这样一来前期的巨额投资很难收回。受此影响,庞巴迪的股价一度跌倒不足2.5加元,而在2014年9月时庞巴迪股价还是18.53加元。

卖身空客断臂求生

开发历时约十年,耗资近60亿美元的C系列客机已经成为庞巴迪的生命线,一旦失败将拖垮整个公司。因此输不起的庞巴迪在遭到波音的无情打压后,反复权衡后最终选择断臂求生,抛出一半的C系列客机股份来抱紧民航领域另一条“大腿”——空客。至于挑战两强垄断的口号,已经不得不扔在一边了。

空客会想办法避过高额的惩罚性关税,将C系列客机再次带入美国。空客称美国将是“这种客机的大型市场之一”,空客计划在阿拉巴马州生产面向美国市场的C系列客机,空客称美国总装的C系列客机将达到50%以上的巨大美国国产化率,因而将是为美国创造就业岗位的美国飞机。这样,拿下美国“户口本”的C系列客机一则不需交付进口关税,二则能为美国创造新的就业岗位,美国政府也没有再阻拦的理由。此外空客和庞巴迪还计划调整的100到150座级的客机产品线,并在未来20年内提供6000架新机。

其实早在两年前C系列客机仍处于“难产”中的时候,庞巴迪曾尝试与空客成立合资公司,将高成本的C系列项目注入其中,从而挽救该项目,但最终双方的谈判不欢而散。这次空客在关键时候成为“白衣骑士”,无疑是拿到了更好的条件。

庞巴迪把C系列飞机子公司50.01%的控股股份无偿交给空客公司,而空客公司不用承担庞巴迪该子公司的债务责任,庞巴迪自己持有31%的股份,加拿大魁北克政府的控股从原来的49.5%降到19%。魁北克政府认为在目前条件下这是一个很好的合作方式,既有助于庞巴迪公司的C系列中型民航客机开拓销售市场,也有助于保护庞巴迪公司在魁北克工厂的工作岗位。

这个协议或许只是在最差情况下的好选择。在波音的打压下,庞巴迪虽然没有坠毁,但至少已经迫降。接下来的问题是,已经向两强屈服的庞巴迪未来是否还有重新起飞的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