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走私者心目中的天堂

日本零售金价约为每克470日元,只要带上类似手机大小的一块金锭入境日本不申报,就可轻易获取30万日元以上的收益。这一不小的漏洞,导致日本出现了为数不少的“黄金倒爷。”而偏偏日本对黄金走私的处罚力度又太轻。

日本今天的消费税是8%,买卖黄金也如此。旅客从国外携带黄金去日本,在入境时就须支付这笔消费税。如果离境时仍带着这些黄金,则将退还。于是,有人就开始钻空子了:如果从国外走私黄金进入日本后出手,显然将获益匪浅。目前,日本零售金价约为每克470日元,只要带上类似手机大小的一块金锭入境日本不申报,就可轻易获取30万日元以上的收益。这一不小的漏洞,导致日本出现了为数不少的“黄金倒爷。”

仅2015年度(2015年7月—2016年6月),日本各海关就查获了294例黄金走私案例,黄金总重量为1.7吨,金额高达6亿日元。仅福冈机场海关,在今年4月一个月内就缉获了走私黄金18公斤!日本是个岛国,无法从陆路走私黄金,除了由旅客坐飞机夹带入境外,各类船舶的黄金走私也不在少数。海关所缉获的仅是冰山一角而已。据相关人士透露,黄金走私在日本的成功率高达95%。如这一估计正确,那每年日本仅这项关税流失就高达约100亿日元。

日本财务省的贸易统计数据也可支撑此说。去年日本通过正规渠道进口的黄金仅为2吨,但出口却高达161吨。日本几乎不出产黄金,如此匪夷所思的巨大差额,显然是走私者在“运作”。

1989年,日本开始征收消费税,起步时为3%,后在1997年上调至5%,2014年又调高至8%,本来在2015年10月就应再调高至10%,但因经济持续萎靡不振,国民强烈反对,调税方案已两度推迟。但即便是这8%的幅度,对走私者来说其利润空间已相当可观。另外,近年来金价的一路走高,也是促使走私者为此“前赴后继”的重要原因。与2000年相比,目前的金价行情几乎已上涨了3.5倍。金价走高和消费税持续攀升这一合力,使黄金走私的“魅力”大增,走私客因而乐此不疲。

黄金走私客们之所以钻上这个空子,是因为日本海关缉私不力,而且即便被查获,走私者所受惩处也没其他国家那么严厉:只要不具有“恶劣性质”且数量不多,那就只罚款了事,根本不作为刑事案件立案。更不可思议的是,走私者在出售黄金后只要缴纳消费税和相应的罚款,剩下的就都归其本人,而在韩国则当场没收!

既然黄金如此“诱人”,一些不逞之徒当然不会满足通过走私来赚取差价这类“小打小闹”。去年4月28日下午,光天化日之下,刚在大阪一家贵金属交易商店完成交易的两人,出门就遭到3人的突袭,但尽管遭受了皮肉之苦,两人手中装有7000万日元现金的纸袋却未被抢走。据警方事后从其他案件的线索得知,实际上这两人出售黄金所得的现金,是他们从新加坡走私入境的,遭袭纯属“黑吃黑”。警方于是拘捕了这两人。这类案例在其他大城市也时有发生。也是在当年4月,一名在东京出售黄金的交易者,在大白天居然被3名高中生抢去了刚到手的4000万日元。在福冈闹市区,刚从银行提款3.8亿日元巨款准备购买黄金的客户,也是从银行出门后就被劫匪打劫。

走私者自己“身体力行”,当然也会有所获益,但他们显然不会就此满足。再说个人频繁往返无疑会引发海关怀疑,有一定风险。这就有了雇佣“水客”为他们跑腿的主意。他们所雇佣的,基本上都是中老年妇女和年轻人,因为这类群体不太会引起注意,每带1公斤黄金入境,就可获得2万日元“跑腿费”。对这些家庭妇女来说,在家待着没有一点收入,这么跑一次,相当于大学生的起薪,这样的“外快”不赚白不赚。

去年12月,名古屋机场海关就缉获了5名中老年女乘客。她们每人在内衣中平均夹藏了6公斤黄金,总共30公斤黄金的漏税额高达1000万日元。让人震惊的是她们对此毫无犯罪意识,还振振有词地说这是“劳动所得”。

黄金走私者甚至还通过互联网做广告招募跑腿者。广告词是这样的:“你想去韩国走一次吗?男女老少均可,工作非常简单,就带一点小东西。”

此前,贩毒者也往往采取这一“蚂蚁搬家”的手法,但毒品到手后的销售带有很大风险,必须建立固定的销售渠道。而黄金出手却易如反掌,而且几乎没有任何风险,因为其下家——那些贵金属商店在确认了货色正宗后便马上付款,根本不问其来源。

因为收益大风险小,日本被黄金走私者视为天堂。包括一些航空公司的机组人员也动起了这一歪脑筋。此前从台湾飞往关西机场的一个航班,机组人员居然将6袋几十公斤黄金藏在卫生间板壁后夹带入境。

那么,日本各机场的海关如何应对这一偷税漏税的高发态势呢?由于各机场能力有限,以致防不胜防。以国际航班最多的成田机场为例,每天国际航班多达230个,平均每天有4万多名旅客要接受海关检查。要严密检查每个人,根本做不到。各机场海关只能重点筛查那些走私几率较大的对象。除了飞机旅客以外,一些坐游轮前往日本的游客,也屡屡参与黄金走私。而一艘大型游轮的乘客往往多达数千人,这对港口的缉私能力是严峻的挑战。

如何堵住这个巨大漏洞,日本海关和警方迄今还没有高招。(作者系知名日本问题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