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特律：从汽车王国到小企业中心

□本报记者 王文 纽约报道

十年前，底特律人斯考特·欧文斯（Scott Owens）做梦都不会想到，制作辣酱这个他拿来打发空闲时间的兴趣爱好，会成为今后十年他养活一家老小的生计来源。在2008年以前，这个曾经的车企工人一年收入为6万到8万美元，足够支付一家四口包括房贷车贷在内的所有开销。可是房地产泡沫和金融危机来得让人猝不及防，短期内将欧文斯与其他数万下岗汽车工人打成赤贫阶级。

在接下来的3、4年间，一些幸运的下岗工人能找到在企业打扫卫生或是在餐厅端盘子的工作，赚到最低时薪。那些不那么幸运的，则要去慈善机构领取免费的食物充饥。

仿佛一夜之间，这个昔日风光无限的汽车之都变得衰败而毫无活力。底特律的城市人口从上世纪50年代的180万人一度骤减至70万人，很多学校、厂房、车站在内的建筑物空置，40%以上的街灯不亮，失业率一度达16%。“不管是企业还是个人，有能力离开的都离开了。”欧文斯说。直到2013年，底特律正式宣布破产。

如何回归昔日生活品质是留下来的人的共同课题。欧文斯在断断续续打了四年零工后，痛定思痛，和妻子一起开始尝试将自制的辣酱拿到农夫市集上售卖。在农夫市集上大获成功后，欧文斯开始拿着辣酱敲开一家家超市的大门，进而开设自己的店铺。6年来，欧文斯的品牌Scott O’Hotty从只有一种辣酱发展到现在提供十多种口味、辣度和不同包装的产品，其中加了培根的“超级”辣酱广受欢迎。在全美范围内,欧文斯这个“个体户”已经开了2700家店，他的辣酱成为家喻户晓的品牌，收入也比自己做汽车工人时多得多。

欧文斯说：“我在两个女儿的心目中终于不是一个永远为了赚面包钱而回不了家的父亲了。我现在可以随时去为她们的球赛加油，或是给自己放两天假陪她们去郊游。能做自己的老板真是太好了。”

欧文斯并非个例。按他的话说，许许多多和他一样的底特律人在绝境中利用手头仅有的资源，奋力走出了一条他们自己从来没想到过的路。

妮可·舒尔特-弗兰妮下岗之后，与阿姨和祖母一起开了一家甜品店，专卖奶油甜馅煎饼卷。这是一种西西里传统甜品，弗兰妮家的制作配方则由意大利移民到美国的祖母凭儿时的记忆写下。现如今，弗兰妮家的甜品店坚持手工制作包括草莓、巧克力饼干、树莓白巧克力在内共75种口味的煎饼卷，产品供不应求。

除了利用家族代代相传的食谱转行卖美食以外，一些下岗工人开始售卖可再生材料制作的家居用品，或手工制作的笔记本或珠宝，生意都越做越好。

底特律政府近年来一直致力于帮助小微企业寻找定位、融资、雇佣员工和为小企业主提供培训。在底特律市的官网设有专门的页面帮助潜在小企业主找到从企业注册到融资等一系列问题的解决方案。欧文斯和弗兰妮在创业之初就通过市政府官网了解到高盛的一万个小企业计划，并且在该计划的帮助下学习了谈判、营销、员工管理等各项商业技能以及获得启动资金。作为该计划的成员，他们还经常受邀参加在底特律举办的相关展会和论坛。去年他们就与约100家底特律小微企业和600家底特律以外密歇根其他地区的企业参加了由阿里巴巴主办的中美小企业峰会。弗兰妮在会上接触到物流行业人士，如今正考虑如何将她的西西里传统甜品卖到北美以外的地方去。

底特律官员告诉记者，低廉的劳动力成本，便宜的房租和水电费用，以及政府优惠政策是该市吸引投资者的三大杀手锏。一些金融服务和科技初创企业已看中这一点，开始在底特律落户，不久的将来或许会出现集群效应。

如今，走在底特律市中心，人们依旧可以看到空置的街边商铺和铺满爬山虎的闲置厂房。但是与金融危机后最萧条时期相比，底特律在转型成为中小企业聚集区后，正变得越来越有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