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公司募资何以频遭强行扣划?

近日江南化工募资账户资金突遭杭州银行扣划,此事引起广泛探讨,事件主角目前呈现出对峙态势。其实,江南化工被银行抽贷并非孤例,近年来屡有上市公司募资账户被强行扣划。

募资账户,本应多方监管、专款专用,资金何以频遭扣划?

已有前例

募资账户资金被强划,之前A股有没有过这样的案例?有。

据证券时报·e公司记者不完全梳理,2017年的光正集团、航天信息,2016年的*ST金源(现在的藏格控股),2012年的贤成矿业(现在的青海春天),均遭遇募资账户被强划的情况。

不妨先梳理过往案例,募资账户资金被扣划主要涉及两种情形,一是银行直接强划,如江南化工、贤成矿业,再者是法院强制执行,此类稍多一些,如光正集团、航天信息和*ST金源。

由于被扣划的程序路径不同,两种情形下的各方反应便大相径庭。明显地,银行直接强划引起强烈不满,尤其是上市公司反应比较激烈。

以江南化工为例,5月3日晚间,杭州银行合肥分行在未告知公司及保荐机构的情况下,直接从募资账户中扣划了江南化工未到期贷款本息2.1亿元。

从上市公司的表态看,江南化工认为银行行为属于“严重违约”,其认为公司经营情况正常,称已向杭州银行合肥分行发送律师函,责令其立即纠正错误,要求其归还强行划转的募集资金。

与江南化工情况最类似的当属贤成矿业(现在的青海春天)。2012年8月,农发行格尔木支行扣划了贤成矿业控股子公司创新矿业存放在该行的逾3亿元募集资金。贤成矿业获悉后,同样表达了强烈抗议,指责该银行涉嫌严重违规,并严重影响创新矿业正常生产经营秩序,引发项目建设合作单位和公司合作伙伴的信任危机,称可能影响上市公司及投资者的合法权益。

面对银行直接扣划,两家公司采取的举措无非两种,一是向当地监管部门进行汇报及情况反映,希望得到协调和帮助,以追回划扣款项。二是表达将启动司法程序提起诉讼。如江南化工表示,已就该事件向安徽证监局、深交所专项报告,并保留继续追究杭州银行合肥分行相关法律责任的权利。

相较而言,法院强制执行划扣引起的反应要小很多。实际上,去年A股就至少发生了两起划扣事件。2017年5月,光正集团接广发银行乌鲁木齐分行通知,杭州市萧山区人民法院从公司募资账户扣划合同纠纷款逾100万元;同月,航天信息在与工商银行北京四季青支行就募资账户进行月度对账时,接该行通知,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该月从公司募资账户扣诉讼纠纷款约866万元。

首先,上述纠纷及扣划涉及金额较小,其次,银行扣划毕竟是依据法院判决,上市公司对此其实已早有预期,对银行执行法院强划并不意外,因此事发后表现得很“淡定”,如光正集团、航天信息事后均表态将积极开展核查工作。

至于进一步举措,两家公司也都是从如何解决募资账户金额减少的问题出发,且均表示,公司已使用自有资金向募资账户全额补足了法院扣划的款项,以保障募集资金投资项目的正常实施。

各为己利

就江南化工一事,目前存有不少争议,焦点围绕银行是否有权直接划扣募资账户专项资金,以及其程序上是否有瑕疵。目前双方各有说法,在记者看来,双方站在各自立场,难言对错。

江南化工及支持方认为该行为法理上说不过去。其依据是,根据相关法规,募集资金需进行专户存储和专项使用,不得改变募集资金用途。再者,银行在公司未出现违约的情况下,未通知公司便突然扣划,既有违契约精神,程序上也不合规。

银行一方则认为,划款是依据相关借款合同的条款约定扣划。根据杭州银行的说法,扣划系了解到江南化工控股股东盾安集团出现流动性风险,5月3日,杭州银行预警系统对江南化工升级为一级预警,随后扣划了相应款项。

在银行方面的支持者看来,没有无缘无故的扣划。盾安集团虽尚未出现债务违约情形,但其近期有多期债券即将到期,存在一定的违约风险,江南化工日前也因为控股股东债务风波停牌,因此认为银行提前规避风险以自保无可厚非。

综合来看,尽管早有贤成矿业的先例在前,但在江南化工的案例中,由于双方分别依据募资专户与借款合同条款,使得上述银行抽贷行为仍很难界定。实务中,借款合同中通常会包括提前收回贷款的条款。比如,约定贷款期内借款人生产经营和财务状况发生重大变化并对贷款银行贷款安全造成重大不利影响时,贷款银行有权宣布贷款提前到期,即债权的加速到期。不过,目前双方并未公布具体合同约定情况。

回看此前的贤成矿业,据记者查询裁判文书网、上市公司公告等公开信息,均未发现贤成矿业就前述银行抽贷上诉,也就是说,上市公司方面实际上已被动接受了银行扣划募资账户行为,从这个角度讲,银行占据相对优势。

强化募资管理

江南化工在此事中是否也只能被动接受银行扣划?上市公司如何保持淡定?尽管该事件存在诸多争议,但极具参考意义,后续走向值得追踪。

对上市公司来说,当务之急是解决盾安集团的流动性危机,包括通过多种手段以盘活存量资产、激活现金流。目前市场担心的是,江南化工其他募集资金账户还涉及建行、中信等银行,若危机进一步发酵,是否存在其他银行效仿划走募资账户资金的可能?

此次杭州银行抽贷也提醒上市公司,应与募集资金存放商业银行、独立财务顾问加强联系,完备募资专户存储监管协议中与相关各方管理责任的约定,同时加快推进募投项目建设,提高募集资金使用效率等。

另外,市场也期待监管层能够协调与监督事件的妥善解决。从以往案例看,监管层一直对该类事件比较重视。比如,*ST金源曾于2016年10月至12月,多次被法院扣划大额募资账户资金情况,青海监管局于2016年12月15日至20日到公司作了专项检查,督促公司规范募集资金管理和使用。深交所也向公司下发问询函,要求其说明如何进行募集资金管理,以保障募集资金的安全及其合理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