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退市如同生老病死

近期,*ST吉恩和*ST昆机两家大型公司同时被宣布退市,这在中国资本市场上史无前例,掀起不小的风波,数万股民将陪他们一起告别A股。连年亏损,数额巨大令人咋舌,最终资不抵债,黯然退市,一定程度体现了监管态度之坚决、力度之强硬,不少人纷纷猜测A股市场的退市大潮是否将由此展开?

尽管唏嘘,尽管不忍,但我们必须承认,正常退市机制是保持资本市场活力的必要条件。资本市场像一个有机的生命体,如人体代谢,废物排泄出去,营养保留下来,以供肌体发展壮大。优质的公司能够使资本市场保持活力,促进资本市场健康发展;而经营不善、连年亏损的公司,就需要通过设计合理的机制将其“代谢”出去。唯有此,才能使资本市场良好运行,发挥好促进国家经济发展的作用。

任何公司的发展都有其生命周期,正如伊查克·爱迪思在其著作《企业生命周期》中所描述的,企业好比像人一样的生命体,企业的生命周期可以划分为;孕育期、婴儿期、学步期、青春期、壮年期、稳定期、贵族期、官僚早期、官僚期和死亡等十个阶段。企业从小到逐渐发展成熟,到成熟之后一定会像老年人那样走向衰退,最后死亡。任何公司都会经历这个周期,区别只是周期的长短不一样,这与企业所处的经济体、所从事的行业,以及管理者的才能等等都有关系。还有很多初创型企业尚未开始成长就已经夭折。

而资本市场要选择那些已经健康存活下来,并刚刚开始成长的公司进入资本市场。一方面,解决这些处于高速成长期的公司所需的资金问题,实现社会资源有效配置;另一方面,也让广大投资者享受公司从幼年、到青壮年、再到成熟的整个成长阶段的增长带来的收益。而已经成长到顶峰的公司在资本市场,未来可能长期保持稳定发展,但大概率不久就面临衰退。这个阶段的公司已经无法让投资者分享成长受益,在发展到公司生命期结束,就应当退市。如果不将这些衰老的组织排除,必定会有碍资本市场的健康发展。

当前中国资本市场中的很多问题就的产生就因为没有常规、合理的“代谢”机制。有很多处于衰退期的公司充斥,占据了大量的资本市场资源,甚至有些投资人把这些即将面临死亡的公司视为有价值的“壳”资源大力追捧,这本身就不正常。

我们还应看到,目前A股市场的退市机制尚不完善:一方面,还有很多有待淘汰的公司存在;另一方面,退市的公司一般都是连续亏损好多年得以离场。以*ST吉恩为例,2015年到2017年,公司分别亏损28.7亿元、21.9亿元、23.6亿元,公司2017年末净资产为-1.98亿元,逾期债务高达72.75亿元,实在是到了死亡期才令其退市。而即便这样,退市前,*ST吉恩市值还达108亿之巨,股东中不仅有7万散户,还包括数家机构投资者。这本说明当前市场的机制不够成熟,没有在企业开始走向衰退的时候就及时让其离场。

尽管许多企业家都在试图找到企业的“长生不老”之药,永葆基业长青,但我们也不得不承认,维系百年的企业是非常少的:1886年成立的道琼斯工业指数选择的12家优秀上市公司,至今仅剩下GE一家还在榜上,也足见基业长青之不易。

因此,中国资本市场应尽力建立一种退市机制。在公司进入衰退期的时候,就及时让其退市,离开资本市场,就像人到六七十岁应该退休一样。这个时期的公司就像人步入老年,其运营已经不需要太多的资源,也不会创造太大的价值。退出以后,他们可能会走向“死亡”,也有可能由资本市场以外的其他力量和资源帮助其转型、重生。与此同时,吸引更多优质的、处于成长期的公司来A股上市,在赋予其资源,帮助它们发展壮大的同时,让投资者也分享企业成长带来的收益。这是对于中国资本市场、中小投资者,乃至整个社会的资源有效配置而言,最有利的方式。

我们欣喜地看到,监管机构早就开始在这方面努力。最近两家公司的退市,更是在建立合理完善的退市制度上面迈出了坚实的一步。我们更期待一个朝气蓬勃、活力四射、健康发展的资本市场的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