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西村党委书记、华西集团董事长吴协恩：乡村振兴是人的振兴

“老书记说,我们既不要埋怨上一代,也不要过分地寄希望于下一代,关键是我们这一代。”

与其他村民一样,华西村党委书记吴协恩在采访中也会提起自己的父亲——华西村前任党委书记吴仁宝。在吴仁宝说过的众多名言中,吴协恩似乎更喜欢这一句话。

他对记者说,无论是乡村振兴还是华西村的未来发展,关键都是人的振兴。华西村正在通过各项改革,将更多的机遇留给年轻人,让他们拥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

“因为华西的产业从东到西、漂洋过海,已经做到了全国和国外。我们不是以华西为世界,而是以世界为华西。”吴协恩说。

乡村振兴是人的振兴

日前,“改革开放杰出贡献100人”拟表彰名单对全社会公示,已过世5年的华西村传奇人物吴仁宝赫然在列。

在官方推荐词中,吴仁宝主要成就体现在率领华西村民“七十年代造田、八十年代造厂、九十年代造城、新世纪腾飞”,实现了从农业样板村到农村工业化、农村城镇化再到农村现代化的一次次跨越,走出了一条农村资源整合、优势互补、合作双赢、共同富裕的发展新路,开创了超大型村庄民主管理体制建设的先例。

吴协恩对记者坦言,华西村从名不见经传的贫困小村发展成为享誉海内外的“天下第一村”,很大程度上是懂得如何解读和践行国家重大政策。

对于近期发布的《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吴协恩也有着自己的理解。

“乡村振兴是全面振兴,最关键就是人的振兴,‘人’是第一要求。作为一个基层村干部,你连想都想不到,怎么做得到?只有想得到才能做到。”吴协恩对记者表示,在长期的乡村一线工作中,他越发觉得一个好的带头人对于眼下的广大农村地区具有关键性的作用。如果中国近60万个村的村书记都能立好所在的一亩三分地,国家就会更富强。

他告诉记者,华西村也经常将干部派往全国各地考察学习。干部们到浙江、安徽、北京等地学习,看看其他地方哪些做得比华西好、华西哪些地方还需要改进、提升。此外,华西村还经常为对口贫困地区的乡村干部提供免费培训,希望帮助他们开拓眼界,将好的经验带回到当地去。

在吴协恩心目中,人的培养不仅仅是培养村里的各级领导干部,还要培养华西村的年轻人。

“对于华西村来说,十八大以后我们就在想,华西应该如何找到新的定位。十九大以后,江苏省委结合中央要求提了‘六个高度’。我也提出了高质量的‘高度’首先是‘人’的高度。”吴协恩说,华西这几年在培养年轻人方面的投入力度非常大,不少年轻人通过村里获得了前往海外学习工作的机会,并在学成归国后为村里作出了新的贡献。

“乡村振兴20字方针中第一部分是产业兴旺。产业兴旺不是简单地搞乡镇企业,我认为是对如何搞好新农业、做好新农民提出了新要求,比如现代新型职业农民如何发展现代农业。”吴协恩对记者说,随着中国的消费水平提升,中高端消费群体越来越多,已经进入从“能吃饱饭”到“能吃好饭”到“吃出健康来”的阶段。如果还是简单地凭一些经验、习惯来做三农,就无法适应新的市场需要。要适应市场需求,需要发展现代农业。发展现代农业,最重要的还是要有具备现代观念和现代化技能的人去发展现代农业。

在华西村,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几年前曾选派了7位青年到日本学习先进农业技术。他们归国后成立了公司,提供从种植生产到高附加值米产品加工的一条龙服务,在创业初期就已实现盈亏平衡。

“要给他们机会、放手让他们去做事情。相信华西的新型农民会把华西的农业做得更好,把华西的农业变成一个现代化产业。”吴协恩说,要让农民从“看不见”到“看得见”,从“看得见”到“给意见”,从“给意见”到“有主见”,最终积极投入到乡村振兴的事业中。

要以世界为华西

2003年,吴协恩同时接过了华西村党委书记和集团董事长的担子。当时,华西集团已是一个下辖8大公司、40多亿元固定资产、40多项全国第一的大型企业集团,年销售收入达105亿元。

相比吴仁宝时代收到的几乎都是掌声,吴协恩掌门的这些年里,外界对于华西村评价可谓“鲜花”与“板砖”齐飞。

提起包括高负债等各类传闻,吴协恩依然温和而不回避。他认为,存在一定的负债率是华西村转型升级、向外发展中必然经历的过程。

“我担任书记后,发现当时长三角地区已经出现用工荒,污染也在加剧,环境容量已成问题,土地成本也在大幅提高。我意识到,要实现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必须进行产业转型,不能再一味地扩大再生产。更何况大不等于好,只有强才是真的好。”吴协恩说,为此我们提出了“不是要我转,而是我要转”,以及“数量转质量、体力转脑力”,推动产业转型升级。

转型之初,钢铁、化纤等行业蒸蒸日上,外界对华西集团转型的做法不乏质疑声。但吴协恩仍然要求加快钢铁、化纤等传统产业的技改升级,并且坚持不扩产,下定决心关停部分企业。与此同时,华西集团也在向金融投资、旅游服务、仓储物流、远洋海工、农产品批发市场及矿产资源等一大批新兴产业迈进。

“我们到云南开采大理石,到重庆、湖北建设农商城,到美国搞并购和芯片开发,到波斯湾开展海洋工程,到莫桑比克开采花岗岩。通过‘产业+资本+人才’的模式,转型、提升两个举措同步走,国内、国外两个市场一起抓,把资源变成钱、把知识变成钱、把品牌变成钱。华西的产业从东到西、漂洋过海,已经做到了全国和国外。”吴协恩自豪地向记者展示了这十几年来的成绩单。

近期,长三角一体化正式上升为国家战略。嗅觉灵敏的吴协恩又有了新的感悟。他明确对记者表示,长三角一体化发展按下了快进键,上海桥头堡的作用将日益得到体现。这对于华西集团发展而言,是一个重要的机遇,近期集团已在上海加快布局。

“过去,来了华西村就是华西人,现在服务华西村就是华西人。我们不是以华西为世界,而是以世界为华西!”吴协恩意味深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