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老股东反目 天山生物并购“罗生门”

张斌

曾经耗资近24亿元跨界并购新三板公司大象广告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大象广告”）的新疆天山畜牧生物工程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天山生物”，300313.SZ），在完成收购不到一年就宣告对其失控。

原因是大象广告原实控人、天山生物现第二大股东、副总经理、董事陈德宏“涉嫌违法违规行及故意隐瞒和阻碍行为，导致公司管控措施受阻，未能实际控制大象广告”。

4月16日，天山生物公告股东芜湖华融渝稳投资中心（有限合伙）（以下简称“华融渝稳”）提出增补董事候选人的临时提案因超时限不予提交，令天山生物第一大股东与大象广告原股东方面的董事会席位之争夺浮出水面。

而对于天山生物的失控一说，现任大象广告管理层的陈德宏的一位家人却不予认可，其4月18日对经济观察报记者表示，“自2018年10月以来，天山生物陆续对大象广告进行了接管。目前大象广告的公章、U盾等相关资料均掌握在天山生物手中。”

上述人士喊冤”的还有关于天山生物2019年1月公告中大象广告对一项合同提前终止涉嫌造假的相关内容。

因涉嫌合同诈骗、资金挪用、违规担保等违法违规行为，陈德宏于2月19日被批准逮捕。其涉嫌合同诈骗一事备受市场关注。上述人士表示陈德宏方面也是因工作疏忽被骗。此外，该人士还拿出一份“抽屉协议”，曝光收购前陈德宏与上市公司大股东间的一份债务承担合同。记者就此协议的真实性采访，并未得到上市公司方面的回应。

两个团队从和睦走向反目，背后到底有何隐情?

陈德宏一方：工作疏忽被骗

2013年3月，大象广告通过拍卖方式取得武汉地铁2号线站内媒体广告媒体经营权，该合同约定经营期限为10年，经营权费合计为14.8亿元。

2017年9月，天山生物抛出重组计划，拟发行股份及支付现金购买陈德宏、华融渝稳、华融天泽等36名交易对方持有的大象广告96.21%股权，同时非公开发行股份募资支付本次交易费用，交易对价为23.73亿元。现标的资产于2018年4月26日全部过户至天山生物名下，天山生物已发行股份支付交易对价17.96亿元，现金对价的5.77亿元尚未支付。交易完成后，陈德宏为天山生物第二大股东，持股11.91%。不考虑募集配套资金，天山农牧业仍为控股股东，李刚通过天山农牧业及一致行动人天山农业间接控制22.12%的股权，仍为上市公司实控人。

重组过程中，陈德宏、陈万科向天山生物提供材料称，大象广告于2017年3月向武汉地铁运营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武汉地铁运营公司”）发出商洽函，提出提前终止《武汉轨道交通2号线一期工程站内媒体广告设置位使用权经营合同》（以下简称“合同”），合同到期日由2023年5月10日变更为2019年5月10日。在落款时间为2017年4月20日并盖有武汉地铁运营公司印章的《关于武汉地铁2号线平面广告相关问题的商洽函的回函》（以下简称”回函“）中，该公司回函表示同意。在显示2017年8月14日并盖大象广告与有武汉地铁运营公司印章的《补充协议》中，双方对上述事项进行了确认。

然而，天山生物2019年1月24日晚披露的公告显示，公司近日收到武汉地铁方面的函件称，其从未与大象广告协商提前终止该合同，也未签订过《补充协议》以及发送回函；初步判断上述协议及函件系伪造，电子文档清晰度不高，需提交原始文件进一步核实。

天山生物认为，《补充协议》及回函可能涉嫌造假，且《大象股份2016年年度报告》就该事项披露涉嫌不真实。认为大象广告相关人员在公司收购股权时向公司隐瞒了上述情况。

不过，一直未有发声的陈德宏一方，却于近日表示自己也被骗了。

上述人士表示，“大象广告2017年欲与武汉地铁运营公司终止该协议。在大象广告与武汉地铁对接过程中，陈德宏委托第三方人士及机构代为对接及办理与武汉地铁相关终止协议的签订。后大象广告收到第三方人士及机构带回的武汉地铁运营公司盖章的《补充协议》和回函，但在陈德宏被刑拘之后，大象广告才从上市公司公告中得知签订的相关协议有造假的成分。陈德宏也不知道《补充协议》和回函有造假的成分，日前准备就该内容向大象广告注册所在地的宁波公安机关进行报案，但因报案主体是大象广告，其公章已于2018年并购交割完成时交至上市公司，陈德宏家人等仍将尝试与上市公司沟通。”

记者注意到，上述经营权合同提前终止与否，将直接影响大象广告的财务指标。据天山生物测算，提前终止后，武汉地铁2号线的经营成本由“10年13.47亿元”（不含税）变为“6年3.03亿元”(不含税)，大象广告借此每年经营成本下降约8340万元；盈利方面，提前终止后，大象广告2015年、2016年、2017年上半年的净利润分别为7405.82万元、1.1亿元、1097.94万元，若不终止合同，则为-934.31万元、2685.03万元、-3072.13万元，提前终止可增厚净利。

对于大象广告涉嫌合同造假一事，上述人士认为，“大象广告收到假函一事，确实是工作疏忽以致被诈骗。不管是大象广告，还是其法人代表陈德宏，均是受害方，确实是工作疏忽。”

天山生物认为，合同涉嫌造假使大象广告净利出现重大差异，交易基础将发生重大变化。其对公司有重大影响。

亮出“抽屉协议”

资料显示，为改善盈利能力和财务状况，天山生物通过并购大象广告，形成了以畜牧业和户外广告业务并存的双主业格局。在2018年5月完成对大象广告的并表后，天山生物当年5月、6月就实现净利润2980万元。半年报显示，截至2018年6月末，广告业务实现的利润占上市公司利润总额的约8成。大象广告也为成为天山生物利润的主要贡献者。

然而，两年前看似皆大欢喜的并购背后，如今暗潮汹涌。在陈德宏被批准逮捕后，一直未有发声的陈德宏一方站上前台。上述人士透露了一则“抽屉协议”的内容，“为达成此次并购交易，陈德宏此前跟天山生物第一大股东天山农牧业背后有一份债务承担合同。”

该人士提供的资料显示，天山农牧业与厦门国际信托于2016年7月签署一份借款合同，后者向天山农牧业发放6.4亿元的信托贷款，期限3年。2017年6月28日，陈德宏自愿加入，债务人变为天山农牧业和陈德宏。双方对该债权负连带共同清偿责任。不久后的9月，天山生物抛出了重组计划。“陈德宏之所以接受这样的条件，是因为想将其持有的大象广告股份卖给上市公司，除了以股价支付交易对价之外，他还将收到约4.3亿元的现金对价，他计划拿这部分现金为天山农牧业偿还厦门信托的债务。”上述人士说。

对上述合同中的内容，记者致电天山生物求证，其证券事务部工作人员称董秘出差，对合同中的内容未置可否。“天山生物在核准批文下发的一年内，陈德宏期间多次催促上市公司支付现金对价，但后者一直未有募集配套资金及支付的打算。“上述人士称。

天山生物2019年1月23日公告则称，陈德宏涉嫌合同诈骗，且涉嫌在过渡期挪用资金和违规担保行为，违反重组协议相关约定，该事项具有重大不确定性，公司未在文件有效期内发行股票募集配套资金。批复到期自动失效。

上述人士称，因天山生物未完成配套资金募集，重组交易的现金对价未能支付给陈德宏，使其短期内资金周转紧张，个人借款5000万元出现逾期，所持上市公司股份被司法冻结及轮候冻结。

天山生物2018年12月27日公告称，除陈德宏外的大象广告原29名股东所持有的天山生物股份，均于2018年12月24日被司法冻结或轮候冻结。

天山生物2019年4月13日公告称，大象广告原第六大股东广东宏业广电产业投资有限公司认为，根据约定，天山生物应在批复到期日后30个工作日内即最迟应于3月7日前向其支付约定的现金对价9922万元，但至今未履行付款义务，为此其向法院提起诉讼。4月11日，天山生物接到新疆昌吉回族自治州中级人民法院传票和起诉状。

天山生物表示，目前大象广告原股东基于《购买资产协议》取得的公司的股份对价已经被公安机关冻结或轮候冻结。根据协议约定，公司尚需支付的现金对价也构成该案事实的组成部分。因此，该合同诈骗案的最终认定情况将决定公司是否有履行对价支付义务。

争夺董事会席位

陈德宏出事后，其在今年2月被免去天山生物的董事职务。4月9日，天山生物公告崔海章近日辞去董事职务，独立董事关伟于1月25日递交辞职报告。4月8日公司董事会同意补选彭勃、桑洁为非独立董事候选人，同意补选蔺进为独立董事候选人，议案将提交2019年第三次临时股东大会审议。

蹊跷的是，天山生物4月16日公告称，本次审议的董事候选人系由天山农牧业于3月19日推荐。但崔海章的辞职公告4月9日才披露。也即天山生物在收到翠海章辞职报告并未及时披露，而天山农牧业在翠海章辞职消息披露二十天前就已向天山生物推荐了董事会候选人，且披露辞职消息同时公告已通过董事会决议董事候选人。“现在，除陈德宏外的其余大象广告原三十余名股东一致希望华融系委派一名人员成为上市公司非独立董事进入董事会，好了解上市公司发生什么事，将做什么决定。“上述人士表示。

不过，4月16日，天山生物公告称，华融渝稳提出增补董事候选人的临时提案因超过规定时限要求不予提交。“天山生物不提前公告董事会召开时间和内容，所以这三十余名股东根本无法知晓董事会召开的具体时间，因而无法准确地在合适时间提交董事候选人提案。”上述人士称，天山生物将于4月25日召开股东大会，原三十余名股东会将联合表达自己的意愿。粗略估计这些股东持上市公司股份近40%，可能全投反对票，应该能否决议案。“但如何把我们的提案通过合法途径提交股东大会审议，仍然悬而未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