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晓春：用法律丈量资本市场

9月18日，在中国政法大学蓟门法治金融论坛上，全国政协委员、原中国证监会主席肖钢正在发言。“证券监管定位是‘两维护、一促进’：维护市场公开、公平、公正，维护投资者特别是中小投资者合法权益。”坐下台下的邹晓春特别注意到了这句话，他暗自想：“证券律师就是为了资本市场的公平正义而努力的。”听完讲座，邹晓春发了个朋友圈，站在论坛宣传的易拉宝旁边自拍，照片中他右手竖了个大拇指，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证券律师就是邹晓春的身份之一，除此之外，他还担任着国美零售执行董事、拉近网娱非执行董事、中关村董事、科创板上市公司沃尔德独立董事等诸多职务，念完他的这些头衔都需要些时间。如果时间回到20年前，邹晓春对这些头衔想都不敢想。

邹晓春30岁的时候，他仅仅是一个县城里的律师，可是一场考试改变了他的命运，让他来大城市的梦想落地，这次考试也是他后来这些头衔的原点——1999年的全国证券律师资格考试，让邹晓春成为了中国第一批证券律师。

萌芽

1969年，邹晓春出生在江西省吉安市遂川县一个农村家庭，父母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是远近闻名的“万元户”，生活条件优越的邹晓春却很有上进心，初中毕业就考上了师范，1988年又考了原江西大学主办的法律系专科的自学考试。

1990年上半年，邹晓春拿到了法律专业专科毕业证书，当年8月又以高分通过了当时通过率极低的律师资格考试。21岁的邹晓春成为一名持证律师。到1991年，邹晓春调动到当地的国办律师事务所从事专职律师工作，那时处理的案件以纠纷、刑事案件为主。

在邹晓春通过律师资格考试的同一年，上海证券交易所由中国人民银行总行批准成立，同年12月19日正式开业，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大陆建立的第一家证券交易所。

1999年，中国证券市场迎来了《中华人民共和国证券法》的实施，在这一年司法部、证监会联合举办了唯一一次全国证券律师资格考试，由全国执业律师自愿报名，经过这次考试有800名律师获得了证券法律从业资格，邹晓春是其中之一。

考取证券律师后的2000年的春天，邹晓春只身来北京漂泊打拼。因为证券律师的稀缺性，他找工作并不艰难。

1993年1月，证监会和司法部联合颁布行政规章，创设了证券律师许可证制度。按照规定，从事证券法律服务，除取得律师资格外，还须取得“律师从事证券法律业务资格证书”;获得个人许可证的律师还不能单独执业，必须加入一个律师事务所，至少有三名证券律师的律师事务所才有资格申请机构许可证。

无疾而终的“第一案”

邹晓春回忆，因为这个规定，他来到北京后很吃香，律师事务所需要三个执证律师，用他的话说，什么都不干挂职都行。不过，邹晓春还是决定要干实事，他放弃了固定的高薪，选择做一位提成制律师。

2001年3月开始，IPO上市正式实施核准制。邹晓春迎来了第一个案子——山西一家上市公司。

该上市公司是一家国企，从集团内拆分业务上市，但集团的领导参与上市，对上市公司的规范也很重视，主动和邹晓春沟通如何做到更合法、规范。不过，随着领导班子的更替，公司的规范意识和法律意识变弱，邹晓春也没有继续接手这家上市公司的业务，之后集团公司经常通过关联交易侵占上市公司的利益，这家上市公司很快被ST。“一家好端端的上市公司，由于不规范的运作而陷入困境，这就是上市公司规范运作的重要性。”邹晓春说。“这个阶段上市公司有诸多不规范之处，”邹晓春回忆，作为这家上市公司法律顾问，他接手日常法务工作。当时的他并无经验，律所也没人做过上市公司的法务工作，邹晓春就边干边学。他经常去山西出差，参与这家公司的规范化改革，指导上市公司如何开董事会、股东大会、如何准备议案，以及帮助上市公司起草公告草稿等。

邹晓春的第一个案子无告而终，但是随着2004年2月IPO上市实施保荐制度，他的案子也越来越多。

新股发行的“保荐人制度”指由保荐人（券商）负责发行人的上市辅导和推荐，核实公司发行文件与上市文件中所载资料是否真实、准确、完整，协助发行人建立严格的信息披露制度，并承担风险防范责任。保荐机构及其保荐代表人履行保荐职责,但也不能减轻或者免除发行人及其高管人员、中介机构及其签名人员的责任。在这个阶段，上市公司对中介机构的需求不断增加，邹晓春执证过程中也感受到了资本市场的逐渐完善。

一念之间

邹晓春回忆，在他的证券律师生涯刚开始的那几年，上市的大部分企业是国企分拆出来的一部分业务及资产，当时的关联交易和同业竞争的问题比较突出，会产生人财物产供销不独立的情况，容易侵占上市公司的利益。后来监管部门意识到这些问题，花了很大力气来处理这个问题。这也带来了企业的重组整合，邹晓春做了很多这样的案例。

邹晓春扎实的法律功底和多专业的融会贯通使得他的客户越来越多，2006年，邹晓春在北京成立了自己的北京市中逸律师事务所，从此开始了自己的创业生涯。

2008年是邹晓春的高光时刻。

该年11月，上市公司中关村因受实际控制人黄光裕、公司董事长兼总裁许钟民被警方调查事件影响，一度陷入银行、债权人、供应商危机，他火线出任中关村董事，以副董事长身份主持董事会工作，使濒临破产的中关村渡过危机并浴火重生，2011年3月9日，国美电器在港交所发布“更改董事”公告，邹晓春获任公司执行董事兼授权代表，并曾出任国美集团高级副总裁。

邹晓春在近10年的中国资本市场中，参与了很多上市公司的资本运作与重组，如神州股份、易好家电器、宁城老窖、大中电器、中关村、*ST三联等收购。一系列充实的工作与实践，邹晓春已不再是一个单纯的证券律师，不仅仅从单一法律的角色来考虑企业并购重组的问题，而是开始转向了考虑企业的生存和发展，促进企业多方位发展。从担任上市公司广东梅雁、湖南投资的独立董事起步，他逐步介入上市公司的经营管理工作。

邹晓春统计过，世界五百强的企业中有1/3的CEO都有律师执业的背景，邹晓春已经预判到在未来的中国社会，中国律师的角色越来越重要，尤其是在与世界接轨的“注册制”中，作为中介机构的证券律师更是大有作为。

随着与上市公司打交道的密切，邹晓春逐渐意识到证券律师是个良心活儿，律师这个职业既可以让人成为天使，也可以让人沦为魔鬼，道德与伦理都在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