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渴望： 来自西南边陲大山的扶贫实践

骆祥健出生在云南省文山州麻栗坡县老山脚下一个美丽却又十分贫穷的山村。

在5岁的那一年,小骆与两个同伴玩耍时被散落在田间的地雷炸断了右小腿。几近绝望的他,恐怕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还能有幸被推举为2018年雅加达亚洲运动会开幕式的火炬手。

这一切的实现,主要得益于上海市民政局和云南省民政厅20年前共同启动的云南省文山州因战致残人员假肢更换修缮及康复项目。

2012年上海假肢厂为骆祥健完成了臀部及大腿的高难度假肢安装工作,并强化他的康复训练。短短数日,骆祥健就能丢掉拐杖,正常行走。2013年,骆祥健在文山州首届残疾人运动会中,摘下跳高比赛金牌和跳远比赛铜牌,同时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西南林业大学,毕业后被云南建设投资有限公司录用,从事建设施工设计和管理等工作。

自2016年6月以来,上海证券交易所公益基金会与上海市民政局、上海市慈善基金会虹口分会合作开展“行走的渴望”——云南省文山州因战伤残人员义肢安装和维护公益项目,帮助云南省文山州当地的肢残人员重新站立起来,实现了他们对行走的渴望,通过自食其力,过上了有自信、有尊严的生活。

87人只有78条腿

云南省文山州地处祖国西南边陲。文山州有438公里长的边境线,这里本是一片肥沃的土地,但因战埋设、散落在边境线周围广阔山地里的各种地雷、炮弹让这里却成了无法踏足的“死亡禁地”。据有关方面统计,因为战争和生产生活中触雷等原因,目前已累计造成全州伤残4427人。伤残人员大部分是20岁至50岁的青壮年,是家庭的主要劳动力。他们触雷伤残后几乎都因残致贫,给家庭造成了极大的困难。

麻栗坡县坝子村的盘朝禄一家是当地典型的农民家庭:一家五口人,父子二人在山上的自留地里干农活,一年收入5000元至6000元,全家一年的生活就靠这笔钱。然而在1996年和2004年,父子俩先后因为触雷被炸断了腿,一家人的生活也因此变得非常困难。按照盘朝禄的说法,“一辈子都消失了,想到哪儿去干活都不能干了,农田也做不了,做饭也搞不动,要几文钱也不会赚。”

在文山州边境线有许多画着骷髅的石碑,这些标志的后面都是不能踏足的禁地——骷髅代表着雷区,一旦越过后果不堪设想。人当然会认识标志,但牲口不认识,常常会误闯雷区。为了把牲口牵回来,村民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进入雷区,运气不好就会触雷。

30年前,16岁的麻栗坡县八里河村民王清明在山上不幸触雷。断了一条腿的王清明因为干不了农活很快陷入贫困,同村的未婚妻也弃他而去。

在文山州富宁县的沙仁寨苗族村,1979年有59户240多人,是有名的地雷村、战争重灾村,该村家家户户有人遭受雷灾,村民的残疾程度非常严重,曾经因为87人只有78条腿,引起社会广泛关注。在大山里生活需要上山下田这样的重体力劳动,但是身体的严重残疾免不了让村民们的生活陷入了困境。

上海师傅做的假肢好穿

触雷残疾后,王清明曾经花了整整一年的收入为自己装了一个假肢,大约5000多元。戴上假肢他又开始下地干活了。但是假肢的损耗很快,使用年限只有2年,王清明无论如何也买不起第二副了。直到1999年,他获得了免费提供的假肢。

在上海市委、市政府的高度重视下,上海、文山州两地帮扶合作和民政部门联手参与,委托上海假肢厂为文山州因战致残人员安装、修理假肢。2012年,上海市慈善基金会虹口分会、文山州政府发起“行走的渴望”公益项目。

2016年6月,经上交所公益基金会倡议,上海市民政局、文山州政府、上海市慈善基金会虹口分会共同对原项目进行深度优化,合作推进了“行走的渴望”——云南省文山州因战伤残人员假肢安装和维护公益项目有关各方紧密合作,制定详细的项目实施计划,筛查符合条件的因战伤残人员,采购项目所需零配件、材料和辅料,打包托运至文山州安装现场。四年来,三方共计出资865.46万元,为文山州因战伤残人员免费安装1059副义肢。其中上交所公益基金会出资398.53万元,为520人安装义肢528副,同时配备腋拐143副。

每年的6至8月,来自上海假肢厂的技师团队都会到文山州驻扎三个月,修理和更换假肢,从量尺寸、做模型、浇灌,到每个螺丝的松紧,每一副假肢都需要多位技师的精心制作,确保舒适。为方便当地因战致残人员就近安装维修假肢,三方还在文山州麻栗坡县和富宁县援建了两个假肢安装维修站,为当地从事假肢安装维修人员提供培训服务。

上海假肢厂有限公司康复制作部主任徐智卫说:“每年上海假肢厂都会组成6人团队奔赴文山州,帮助当地因战致残的村民安装维修假肢,一般每年会帮扶7批肢残人员,每批30至40人。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早上从山里出来然后当天就要赶回去,所以对我们来说加班加点是常有的事情。他们原来都无法行走,现在他们能够下田劳动、干活、上街,基本上和正常人一样。”

“上海师傅做的(假肢)好穿,走起路来不觉得难受。”有当地肢残村民说。

2017年10月,“行走的渴望”项目被评为上海助力脱贫攻坚“十大典型案例”。据有关方面统计,从1999年至今,上海市、区各有关部门以及社会各界为“行走的渴望”因战伤残人员义肢安装和维护公益项目累计捐赠资金1945万元,先后为文山州因战致残人员安装假肢3320人次3364具假肢,并且自定点帮扶项目启动以来,每年都会有志愿者到文山州了解伤残人员的实际需要。

王清明后来再婚了,用他自己的话说,总算是有了一个家。

在坝子村,盘朝禄父子戴上假肢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对于这些因为触雷导致残疾的人来说,由上海援助的这副假肢是家里最值钱的物品,这不仅意味着能恢复生产力,能为家庭带来经济收入,更是让他们有了生活的勇气和尊严,能站起来、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