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管齐下降低贷款利率

娄飞鹏

4月17日召开的中央政治局会议指出，“稳健的货币政策要更加灵活适度，运用降准、降息、再贷款等手段，保持流动性合理充裕，引导贷款市场利率下行，把资金用到支持实体经济特别是中小微企业上”。中央多次强调要降低社会融资成本，在新冠肺炎疫情对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带来前所未有冲击的情况下，降低社会融资成本显得更加迫切。由于我国的融资结构中间接融资占比较高，降低贷款利率自然就成为降低社会融资成本的重要内容。就历史情况看，政治局会议提运用降准、降息、再贷款等手段，引导贷款市场利率下行，这也是首次。总体来看，降低贷款利率大致包括三个途径：一是用政策补贴等手段降低利率，二是银行业让利实体经济，三是降低银行业负债成本。面对经济发展前所未有的挑战，顺利推进贷款市场利率下行需要多种途径协同配合，同步推进。

首先，用政策补贴等手段降低利率。一是财政对贷款贴息。财政部和人民银行配合降低疫情防控重点企业贷款利率。人民银行设立3000亿元专项再贷款，利率为一年期贷款市场报价利率（LPR）减250个基点（BP），金融机构贷款利率上限为一年期LPR减100BP，财政按企业实际获得贷款利率的50%进行贴息，确保企业融资成本降至1.6%以下。财政部、人社部、人民银行等合作加大创业贷款贴息力度，具体是降低申请门槛，提高贷款额度等。二是财政引导降低融资费率。财政部出台政策要求降低政府性融资担保费率。国家融资担保基金对合作机构单户100万元以下的担保免收再担保费，其余的担保业务再担保费减半；地方各级政府性融资担保再担保机构2020年全年对小微企业减半收费，力争将综合融资担保费率降至1%以下。目前来看，新冠肺炎疫情作为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对中需要财政政策更加积极有为。

其次，银行业让利实体经济。服务实体经济是银行业的天职，在经济面临前所未有冲击的情况下，银行业确实有必要在合理范围内让利实体经济，以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最终也有助于银行业利润长期可持续增长。这一途径目前面临的问题是，银行业盈利能力下降。从净息差看，根据银保监会的统计数据，尽管2018~2019年有所上升，但银行业2019年的净息差仍较2011年下降了50BP。从净利差看，根据商业银行披露的数据，2011~2019年六大行中除中国银行外整体呈现下降的趋势，2019年净利差较2011年下降41BP~101BP不等。银行业盈利能力下降意味着其让利实体经济的空间也在缩小。与此同时，新冠肺炎疫情对银行业的盈利能力造成不利影响，加大银行业贷款质量下行压力等，也意味着银行业让利实体经济的空间在压缩。对此，银行业需要加快转型，丰富收入来源尤其是扩大非利息收入，以更好地支持资产端降低贷款利率服务实体经济。

再次，降低银行业负债成本。在国内银行对利差收入依赖度较高的情况下，降低银行业负债成本是更快速、更可持续的降低贷款市场利率的有效方式。一是低成本政策资金。今年以来，人民银行采用量价结合的方式，通过降息、降准、定向降准、再贷款、再贴现等提供低成本资金。如人民银行7天逆回购操作利率、一年期中期借贷便利（MLF）利率累计较2019年底下调30BP，支农支小再贷款利率从2.75%下调至2.5%，全面降准和普惠金融定向降准合计释放资金1.75万亿元，累计提供再贷款、再贴现合计1.8万亿元，这些都有助于降低银行业的负债成本。人民银行12年来首次降低超额存款准备金利率至0.35%，此举将激励银行业加大资金运用，不论是直接放贷还是在银行间市场拆借，都有助于丰富金融机构低成本资金来源降低社会融资成本。二是低成本同业负债。在银行体系流动性合理充裕的情况下，银行间市场质押式回购利率、银行同业拆借利率、同业存单发行利率等都较低，也有助于降低银行业的负债成本。三是规范存款市场。金融监管从规范定期存款靠档计息，严厉打击假结构性存款等方面，规范存款市场竞争以推动降低银行业的负债成本。为进一步降低银行业的负债成本，以推动降低贷款市场利率，可考虑的方向包括：一是继续实施公开市场操作或MLF降息、降准、再贷款。二是研究适度降低存款基准利率。存款是银行负债的最主要来源，在当前新增存款规模大于贷款规模，债券配置收益率下降，且广义货币M2增速高于狭义货币M1增速预示着企业存款定期化的情况下，降低存款基准利率意义更大。三是研究改革或优化金融监管。如研究对银行业同业负债占比、存款指标考核、流动性指标考核、信用投放规模考核等进行优化或改革，降低银行业负债端对存款的过度依赖，为银行业在存款市场、货币市场、同业市场等合理安排存款来源提供政策支持。

为了快速有效降低社会融资成本，降低贷款市场利率，需要财政贴息、银行业让利实体经济、降低银行业负债成本等多种方式综合运用，彼此配合。如加大财政贴息力度和规模，有助于企业和个人降低贷款成本，其可能会降低对存款资金利息的追求派生活期存款，从而降低银行业的负债成本。为了长期降低社会融资成本，也需要不失时机推动改革，从进一步优化融资结构、疏通政策利率传导、优化金融监管等方面采取措施，用改革的办法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