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重提种树 重心从种转向经营

重庆重提种树 重心从种转向经营

本报记者 程维 重庆报道

3月18日，重庆市林业局发布信息称，该市今年春季造林工作已经全面推开，此次行动中，全市已有510万人次参加义务植树活动，植树近2000余万株，完成新造林35万亩。

当地林业官员对媒体称，“今年全市启动了森林经营工程,造林工作重点也逐步由‘种树’转向了‘森林经营’。”

因当地此前几年的种树冲动及偏颇，令外界易对该市重提种树一事，予以特别关注。

冷清下来的市场

“现在的树已经不怎么值价了。”收树的小贩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说，那树形不好，现在很难脱手。他说，这种树，如果放到几年前，即使价格高几倍，也会考虑收来培植大点后，等卖个好价钱。

山东郯城和紧邻的江苏邳州是国内最大的银杏树基地，2011年前的几年，这里生意异常火爆，即使是不适合种树的夏天，也有很多购树的人络绎而来。因为购买量大了，树价也因此飙升。

“我做银杏树贸易十几年了，没见过这么买树的。”郑合权（化名）在回忆几年前的盛况时说，来一个人开口就是几百上千棵，还都要胸径20厘米以上的。

此前他说，之前国内的园林公司来买树，一次的购买量最多也不过几十棵，因为银杏树价格高，通常只是做配样，也就是在一组园林设计中，适当配置几株银杏树点缀一下就是了。

但郑合权不管这些，只要买家想要，他就能组织到货源。

8年前，郑合权只有一辆机动三轮车，他并没有自己的苗木基地，但他脑子灵光，自己在网上开了一个网站，照了一些树的图片挂上去，再设几个栏目，放上一些有关这种书的基本知识和价格信息，重要的是，把自己的电话挂上去。

此后3年，郑合权通过拿到订单，向村民订树后发货出去，很快发家致富。

4年前，郑合权和郯城、邳州主要树商和苗圃老板的主要客源来自重庆，重庆园林商与国内其它省市园林商的最大区别是，一是要树量非常大，动辄几百上千棵；二是基本只要胸径20厘米以上的。

这种盛况自2008年开始，至2012年植树节时，戛然而止。当时很多来买大树的人，根本不问价格，只问有多大。 通常，2008年前郯城和邳州的20厘米胸径的银杏树，因树形差异，每棵售价在2000元至3000元左右，2009年飙升至7000元至8000元。2010年后，这一规格的树的价格可以卖到1.2万元左右。每棵这种树从山东陆运至重庆的运费为3500元左右，通常运输公司会派2位司机轮流开车，3天左右就能运到重庆，以满足客户迫切的用树需求。

重庆客户还喜欢35厘米以上的大树，通常这种树的出货价格很高，可达3至8万元，但这些买家都很痛快，并不太计较价格。郑合权说，他们把这些树拉过去，入账价格可以做到每棵17万至30万元。

郯城和邳州还有一些胸径超过1米的特大树，这些大树一棵的出货价在17万元左右，在4年前，它也一样畅销。

至2011年时，郯城和邳州市场上超过20厘米的大树已经被人抢光了。

园林商:折腾的单子

“你这几年之所以找不到人说这事，是因为大家都不想提当时那些麻烦事。”重庆一家园林公司老板林静（化名）几经推却后，终于愿意在该市一处僻静处，简单聊起当时做单子的情景。

“我们做了十几年的园林，知道怎么配置苗木和设计景观，都是专业的工作人员来完成的，但是2008年至2011年这4年期间，你要是把某个树种的比例配置低了，根本过不了审，更别想去竞标。”林静说，2008年之前拿到的单子，只要还没结算付款，有些树种你也得拔掉，种上另一种树种，配置比例在几个月时间内迅速由之前的3%至6%，飙升至90%以上，甚至全配。

林静认为，这太不合理了，因为重庆是南方城市，放眼看去，基本上都是常绿乔木，但银杏树是落叶乔木，一年中至少有7个月都是“光杆杆”，一片叶子都没有，在南方城市的景观树中高比例配置这种树，从专业角度看，是违背常理的。

林静不太认同当地高比例配这种树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这种树价格过高，且存活率相比其它树种较低，园林商运气不好时可能会碰上超过20%的死亡率，结算后一年内死树后园林商得自己掏钱补树，否则收不到尾款，损失惨重。

后来重庆园林商找到了“解决办法”：给树打“吊针”——就像医院给病人输液一样，树种下后，在树上挂几袋营养液，用类似牛用注射针一样的中空枕头，扎进树皮，给它输液。

“但这实际上是给我们自己一个心理安慰，一棵树要死，你根本不可能通过打吊针把它救活的。”林静说，给树打吊针后，他的公司所种这种树的存活率，并未见提升。

林静及该市另两位园林商称，做这种树基本挣不了什么钱，因为树价很快涨高了，有时候还拿不到货，只有高价调树，接了单子，工期在那里，只有硬着头皮做完。这一说法与此前外界盛传的做该树的业务暴赚，且能拿到巨额回扣的说法相去甚远。

重提种树趋冷静

前述事宜的产生，源于重庆市2008年时的一项战略性决策，当时的重庆主政者要求把林业作为该市的重要发展战略，加快实施森林工程和城市建设。

同年7月，该市提炼出“森林重庆”品牌建设计划。8月19日，召开“森林工程”计划，提出用10年时间，投资480亿元，将该市的森林覆盖率提升至47%。不过这一计划在2012年因故中止，目前尚不确定这是否导致2014年该市的森林覆盖率只有43.1%，未能达成既定目标的原因。

该市2008年至2012年财政预算报告显示，该市市级财政在林业及相关领域内的投资分别为15亿元、35亿元、68亿元、35.2亿元和39亿元。不计2012年，该市市级财政前4年的在林业领域内的投资为153.2亿元。

2015年1月，重庆市发布该市《森林资源公报》，截至2014年底,该市全市森林覆盖率43.1%。

为什么重庆市2009年至2011年的年林业投资是邻省贵州的数倍，但实际森林覆盖率提升不大？一种分析认为，该市此前的这些林业投资，主要集中在改善市区的城市园林景观上，且高比例采用了名贵树种。（编辑 谭翊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