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廖新军实习记者蹇慧上海报道
国泰君安福山路营业部事件有了戏剧性的进展。
2005年7月20日本报报道了国泰君安福山路营业部总经理被刑事拘留事件后，上海方洋实业发展公司负责人杨本坤找到记者。
上海方洋是福山路营业部排名前列的大客户之一。本报此前报道的烂尾楼，即是上海方洋参股的上海华屋经济发展有限公司的房地产项目今年3月股东变更为杨本坤与另一自然人。
进入8月以来，杨本坤的手机已经无法接通。
徐杨进被拘细节
“徐杨进是我劝回来的。”7月下旬，上海浦东的一个茶座，上海方洋负责人杨本坤坐在记者对面。
据杨回忆，6月底，听说福山路营业部出事了以后，他即打徐杨进的电话，但已经打不通。大概是7月1号还是2号，徐杨进在失踪几天后给他打来了一个电话。
“我跟他说，老徐你必须要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然后，我就劝他，老徐你一定要回来把事情搞清楚，才有出路。”
徐杨进在电话中说，从福山路挪出去的也好、借出去的也好，资金总共七、八个亿，而对外的债权大约5亿元左右，具体的已经记不清楚了。
徐杨进承认说，造成3亿元左右亏空的原因，则是3年多的利息支出，每年的利息大概在1亿元上下。
在电话中，杨本坤对徐杨进承诺说，“你务必要回来，和其他的债务人取得联系，要求他们尽快还钱。就算是公安局找你，你也要去面对。”
为了劝徐杨进回来，并打消他的心理顾虑，杨本坤承诺，将说服他旗下烂尾楼的另一个股东，尽快将烂尾楼出售，还本付息，甚至可以拿出烂尾楼变现后的部分利润，帮他填补营业部的窟窿，“以减轻徐杨进的责任，也减少国泰君安的损失、减少国有资产的损失”。
7月3日，徐杨进给国泰君安总部打电话，要求谈判。同日，国泰君安向公安局报案。
7月3日晚上12点，徐杨进回到上海，在浦东一家酒店里向国泰君安总部几位人员、上海方洋杨本坤、东方物产集团李国辉以及公安局经侦队人员等交待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直到7月4日凌晨5点左右。
7月4日早上8点，徐杨进等人被带到经侦总队一支队办公室继续询问，做笔录。同日，徐杨进被正式刑事拘留。
国泰君安抢钱？
7月5日，上海市经侦总队查封了上海华屋经济发展有限公司旗下的“万邦中心”项目产权。同时，他们又对上海华屋另一股东在北京项目的产权进行了调查。
上海华屋另一股东的律师代表认为，与福山路营业部发生经济关系的是上海方洋，而不是上海华屋，因此，即使要进行查封，查封对象应该是上海方洋负责人持有的上海华屋的股权，而不是上海华屋公司整个产权或者它的项目。“这样做损害了上海华屋另一股东的权益。”
此外，“更为关键的是，在实施查封时，也没有按照法律规定通知有关当事人。”
7月5日至22日，国泰君安总部人员与上海方洋、上海华屋有关负责人进行谈判，谈判的焦点是，第一，国泰君安以“零价格”收购上海华屋的股权第二，其它的事情放到第二步来解决。
7月22日，上海方洋杨本坤及其法律代表在国泰君安总部与国泰君安总裁陈耿、稽核部总经理李春保、风险监管总部副总经理李中华等人谈判。
据上海方洋的律师说，根据杨本坤所作的记录，国泰君安总裁陈耿主要谈了三点内容。“第一，合作可以，但必须以零资产转让为前提。第二，国泰君安只有把你的资产拿过来，才能够填补徐杨进给我们留下的亏损的窟窿。填了这个窟窿以后，国泰君安今年的年报表才能够报得出去。第三条只要上海方洋同意零价格转让股权，那么其他的什么都好谈。”
之前，国泰君安交给杨一整套他们单方面准备好的资料，包括股权转让合同等，甚至还有他们代上海华屋起草的股东会决议、工商变更申请表等变更股权必备的法律文件，只要杨本坤签字国泰君安就可以完成全部受让过程。
双方未签字的该份资料显示，国泰君安以零价格收购上海华屋的全部股权，国泰君安受让杨本坤持有的上海华屋90.77%的股权，国泰君安投资管理股份有限公司受让上海华屋另一股东持有的9.23%的股权。
该律师称，杨本坤当场提出，首先要双方共同核对帐目，不然要不要转让或按什么价格转让都缺乏事实依据。但国泰君安总部的人却对杨总说，转让是无条件的，无论如何在7月22号要签字。如果不签字的话，国泰君安就要重新启动他们认为必需的其他法律程序，也就是追究杨的刑事责任。
“当天下午，我就带杨总到公安局经侦总队一支队，主要是要把性质弄清楚——杨本坤是不是徐杨进挪用案的共犯。如果是，就带他去自首。”律师说。
但经侦支队的人认为没有必要，因为“第一，杨现在不是我们的犯罪嫌疑人，第二，我们对杨也没有立案”。
据律师介绍，万邦中心是一座位于浦东南路、浦建路附近的烂尾楼，共29层。上海华屋是历时3年以3亿多元通过协议、拍卖获得。在重新规划设计以后，目前已有投资机构愿意以6亿元的价格购买该大楼。
至今，有关三方还未在该转让协议上签字。
上海华屋另一名股东不同意的理由是，由于她在整个项目前期的投入、先期获得的9个楼层以及要承担以上海华屋名义所贷款项(9500万元银行贷款)的还款义务等因素，股东间曾达成书面协议：尽管她名义上仅持有上海华屋不到10%的股权，但万邦中心项目的利润是两个股东五五分成。
而7月底，杨本人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应该在与福山路营业部对帐的同时，尽快出售万邦中心，如果确实欠福山路营业部的钱，变现后的资金可以归还本息。“但不能在一笔糊涂帐的情况下，将升值潜力巨大的烂尾楼不明不白地归属国泰君安。”
一笔糊涂帐？
但问题是，上海华屋的另一名股东指出，国泰君安以必须先进行零价格转让为借口，至今不愿意与上海方洋对帐。
而据上海方洋的律师介绍，7月16日，国泰君安保安部部长带了几个人，在没有出示任何证件的情况下，进入上海方洋的会计家中，并把方洋公司的账本带走了。
7月29日，该保安部部长又带领几个人，在国泰君安福山路营业部大户室提供给上海方洋的办公室里，叫上海方洋的会计打开保险柜取走个人物品，并且他们还撬开了杨本坤在该办公室的柜子，把上海方洋过去的融资合同、报表、财务帐本等资料都拿走了。
当天下午，上海方洋该会计就向当地派出所以及上海市公安局经侦总队报了案，并对此过程，写了一份书面说明。
国泰君安有关负责人此前接受本报采访时指出，几年来，徐杨进以制作虚假凭证、交割单的方式，把许多客户的帐户资料搞乱了。
据了解，在福山路营业部，挂在方洋公司名下的帐户有59个之多，累计涉及的金额约9亿元。“但方洋公司实际使用的只有29个，另外30个帐户虽然是挂在它的名下，却是营业部用它的名义来进行融资和炒股的。“上海方洋的律师说。
尽管如此，上海方洋还是坚持要与国泰君安对清帐目。
2005年8月12日，记者收到一份署名为上海华屋经济发展有限公司股东的给有关部门反映情况的资料传真。
该资料承诺，“在一个公开、公正、公平的前提下，上海方洋与福山路营业部对清帐目，如有借款，包括利息一并归还”；请求对已查封的万邦中心烂尾楼予以解封，以利于变现还款，避免损失；为保证实现承诺，“上海华屋的股东一致同意，先将获得的变现款在经侦总队的监督下存入指定帐户，对清帐目后再一并结算”。
7月下旬，记者将采访提纲传真给国泰君安董事长祝幼一、总裁陈耿，希望获得国泰君安对福山路有关问题的正面求证，但20多天后，记者仍未获回复。
来自国泰君安内部的说法是，公司高层已下令，任何人不得接受记者采访，透露有关国泰君安的情况。(21世纪经济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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