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款2.1亿？母婴巨头宝宝树内讧拍案惊奇

“互联网母婴第一股”宝宝树再度深陷舆论漩涡。

一则来自前CFO的控诉，让停牌将近8个月的宝宝树再次成为舆论焦点，12月22日，一位ID为“徐翀_Bill ”的微博用户发文，谴责曾遭大股东复星不公平对待，并“在线”讨债，称宝宝树仍欠其2.1亿元本金未归还，“我将采用一切合法手段，维权到底”。

次日，宝宝树发起反击，通过官方微博发布并置顶了一则声明，将他的行为定义为“故散播谣言以泄私愤”。

这场不断爆发的争议，将这家业务进展不顺、规模腰斩且持续亏损、市值缩水96%的港股上市公司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已然成为复星系转向消费投资的典型失败案例。

01

持续公开内斗8个月

具体来看，“徐翀_Bill ”的微博注册于12月19日，至今只发了一条微博，他自称徐翀，自2014年至2023年4月期间担任宝宝树执行董事兼CFO，同时也是宝宝树持股比例第五大的股东及最大债权人。

｜“徐翀_Bill ”微博发布的声明

徐翀，南京大学和中国人民大学的法律系高材生，先后就职于中银国际控股、中视金桥（00623.HK）、国际投行嘉诚、华康保险、找钢网，担任首席财务官、副总裁等职务。

2014年，其加入宝宝树集团，出任首席财务官，负责战略发展、财务运营管理和资本运作。2018年被委任为执行董事，与当时的董事长兼CEO王怀南并列为双执董之一，在公司在重要性大概仅次于三位联合创始人王怀南、邵亦波、乔纳森。

对于一家正处于上升关键期的互联网公司而言，CFO的角色相当重要。徐翀在声明中，自称是“对宝宝树公司付出最多的人，没有之一”，帮宝宝树集团“累计融资70亿，多次续命”。

也正是在徐翀进入之后，宝宝树的融资和业务拓展跨过了新的台阶：

2014年第一笔战投引入好未来，融资1.5亿元；2015年引入聚美优品等多家投资方，融资超过3亿美元；2016年融资超30亿元，复星集团等海内外知名机构入局；2018年以140亿元的估值，获得阿里巴巴战略投资。2018年底，公司登陆港股，徐翀也是主要功臣之一。

之后，随着复星增持为第一大股东，复星系高敏取代王怀南出任执行董事、联席主席兼CEO，与当时的执行董事兼CFO徐翀共同执掌宝宝树集团。2023年4月，双方闹掰。

此次爆料，他的言辞中透露了宝宝树另一面，比如大股东复星集团持续侵害公司利益、履职9年间帮助公司累计融资70亿、职务罢免后遭到非法限制人身自由、被诬告陷害、出境证件被作废、2.1亿元借款未归还……

按徐翀所言，今年4月，他在宝宝树董事会做出正式发言，批评大股东复星集团几年来持续侵害公司利益，践踏宝宝树作为香港上市公司独立性，并造成公司和其他股东的巨大损失，随后其便被由复星集团和二股东王怀南主导的董事会罢免执行董事和CFO职务。

徐翀说自己是对宝宝树付出最多的人，没有之一，也是以一种肥皂剧的方式被离开宝宝树的人。

他口中的“肥皂剧方式被离开”需回顾到今年4月。

有爆料称宝宝树CFO被免职后拒绝交接，手持长剑强行闯入办公室，把自己反锁在办公室三天，中间还发生了肢体冲突，惊动了警察。

上述事件也被外界戏称为“武侠式商战”，其间，甚至出现办公室门口立即站立了十几名“黑衣人”、4次报警，前三次都无法将他带离办公室、8名复星人员及大量“黑衣人”尾随...等狗血情节。

后续的谈判中，还经历了委托律师的“反水”，并不停接到来自“司法掮客”的电话，对其进行劝说。

今年5月，徐翀计划回香港公干，在北京首都机场海关被拦截，并被告知自己因涉嫌职务侵占而被限制出境，护照和通行证也已经被朝阳分局宣告作废，“我后续才了解到，这种作废护照和通行证的做法，之前只发生在经充分侦查取证后有清楚严重的犯罪行为，并已被抓捕，必将面临长期徒刑的嫌疑人身上”。

由于出境证件被作废，徐翀亦一直无法回香港，导致其作为管理合伙人的在港基金生意发生重大损失，并且他强调，这种损失是持续性地发生。

02

1.3亿欠款变2.1亿的借款争议

除业务受阻导致的损失之外，徐翀还在发言中提到了一笔2.1亿元的借款，这是他坚定维权的推动力。

2018年9月，宝宝树与徐翀签署借款协议，借给公司一笔294万美元的资金，自此至2022年12月累计对公司借款的美元和人民币合计百笔左右；而宝宝树则自2019年开始小额还款，至2023年初累计还款几十笔。

截至2021年底，宝宝树对徐翀的个人资金占用达到峰值，为3.4亿；截至2023年被罢免时，宝宝树欠徐翀的资金余额为2.1亿。徐翀称，上述每笔借款和还款的账户信息、资金路径、银行单据等都十分清晰，自己也多次前往朝阳经侦支队提交证据材料和说明。

徐翀没有过多解释上述资金往来发生的原因，后续发言中，他将箭头指向了宝宝树在今年8月发布的一则涉及上市及资金往来等方面的公告，并点评该公告为“拍案惊奇、满是谎言的公告，欺骗香港交易所和公众”。

8月初，宝宝树发布了一则内幕消息公告，称对此前被实名爆料的关于公司2018年香港上市时存在虚假上市行为提供初步调查结果，称调查均未证实相关指控。

指控信息显示，筹划上市时，由于发行订单认购量不足，部分时任董事决定与尚乘环球和部分中科创系实体达成特定安排，采取所谓“结构单”方式扩大上市发行规模。

宝宝树与尚乘环球约定，由后者以7000万美元认购发行订单，宝宝树则承诺于上市日，将全部7000万美元募集资金以委托理财形式归还给尚乘环球；另外，该公司与部分中科创系实体亦有类似安排，涉及“结构单”金额约3000万美元。

指控还称，中科创系创始人张伟此后被司法机关逮捕，部分时任董事为掩盖“结构单”事实，向指控人寻求帮助，希望指控人以个人名义出资填坑，因此宝宝树尚欠指控人1.3亿元。

彼时，外界多猜测上述指控人即为徐翀，若猜测属实也意味着，徐翀所指控的欠款已经从最初的1.3亿元增至了2.1亿元。

该则公告中还提到，在调查指控的过程中，宝宝树陆续发现若干其他事项，且有初步迹象显示若干集团前员工可能涉及非常规财务操作、挪用资金及/或占用资金，相关调查仍需持续一定时间。

03

宝宝树业绩亏损

创始团队各奔东西

回顾宝宝树的诞生，2007年，互联网老兵王怀南，看中母婴市场+互联网的机会，创立母婴社区平台宝宝树。还找来了在中国互联网圈地位更高的邵亦波，来担任宝宝树的联合创始人。将“电商一哥”易趣网卖给eBay之后，邵亦波成为经纬中国创始合伙人，投资项目包括找猎聘网、钢网、分期乐等，他主导了宝宝树的早期投资。

梦之队出发，宝宝树在资本的加持下，以移动互联网市场常见的烧钱模式，通过PGC+UGC模式做大内容板块，形成母婴社区氛围。

到上市之前的2017年，宝宝树集团已经凭借宝宝树和小时光两款APP，积累了1.39亿月活，成为中国最大、最活跃的母婴社区平台。

公司较早地开始了广告之外的变现探索，2015年推出以美囤妈妈和美囤美物为抓手的电商业务，2016年探索知识付费模式。

2018年引入阿里巴巴的战投后，双方在电商、广告、C2M、知识付费等领域开展战略合作，对宝宝树意义重大。

可是，公司商业化探索一直没有太大的跨越，长期亏损大于收入。

东方财富Choice数据显示，2018年全年，宝宝树实现归母净利润5.26亿元，此后该指标急剧恶化，连续四年亏损，合计超18亿元。截至2022年末，宝宝树的账面现金及现金等价物为10.16亿元，而据徐翀所言，该公司目前实际现金只剩下3个亿，从2016年参与D轮融资，见证宝宝树上市，一路增持为第一大股东的复星集团成为了徐翀口中掏空公司的“蛀虫”。

其实宝宝树上市不到1年，邵亦波将其所持股权转让给复星国际，并退出董事会；不久，王怀南及其妻子抛售股份，并辞任执行董事兼CEO，仅担任非执行董事，更是引发了市场的强烈关注。

出于安抚的目的，王怀南否认退出宝宝树。不过，市场并不买账，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公司股价跌成仙。

直到2023年12月，重整旗鼓开始另一段创业历程的王怀南，回顾心路历程，才侧面回应了退出宝宝树的原因。大概意思是，创业能否成功的三个关键点是，个人有没有兴趣、个人和组织有没有能力以及这件事情是否符合国家的大趋势。

04

第一大股东复星系运作失败

爆发只是时间问题

如今，徐翀与宝宝树的纠葛到底孰是孰非仍难有定论，只是复星深耕中国消费市场这一宏大蓝图之下的小布局之一。

复星系以豫园股份为主要操盘平台，深谙抄底原则，拿下了舍得酒业、金徽酒、都市丽人、百合佳缘、宝宝树、如意情、海鸥表和上海表等知名消费企业。

几年之后，效果如何？至少从目前来看，整体堪忧。

宝宝树集团业务层面的根本问题，一直没能解决；百合佳缘，随着互联网婚恋市场一起沉沦；对于食用菌企业如意情，复星多次投入资源帮其提升业务，但直到现在，这家拟上市公司也没能重新站上IPO起跑线；豫园股份买入的那几支股票，中炬高新受宝能系拖累，克莉丝汀进入生死边缘……

原本，舍得酒业可以称之为复星系现存消费品牌中最成功的一个。但是，白酒行业的积压式增长和结构性繁荣，导致二线高端白酒集体承压，舍得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今年以来，舍得品牌失速，公司不得不拿出雪藏多年的中低端品牌沱牌来冲量，这才保住了微弱的增长。今年以来，舍得酒业股价已较年初高点下跌了接近六成。

复星系旗下最核心的消费产业运作平台豫园股份，2023年前三季度营业收入同比增长15.57%至395.48亿元，扣非净利润-1.53亿元，同比下降142.50%。

而且，复星系投资的企业，时常有投资方与公司管理层的矛盾传出，除了宝宝树，还有百合佳缘。复星系入主后不久，百合佳缘董事长、CEO田范江便离职创业；几年之后，市场传言这家公司的CEO、COO、CFO和几个VP“消失了”，公司回应称，因个别管理层涉嫌职务侵占，被有关部门采取了强制措施。

所以，宝宝树集团，可谓复星系抄底失败的一个典型案例。既没能创造投资收益，也没能优化公司治理。

这些谈不上成功的消费投资，成为复星系整体流动性压力的其中一个原因。

2023下半年开始，又一场传言冲击郭广昌。随即，复星系开启大规模的套现，被出售的标的包括金徽酒、海南矿业、青岛啤酒、中山公用、泰和科技、招金矿业、复星旅文等公司的股份，减持名单甚至包括郭广昌的起家资产复星医药。

市场数据显示，仅2022年，复星系就从市场上回收了300亿元资金，2023年上半年的减持仍未间断。

下半年，复星系减持套现的声音逐渐消失。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但是，只要复星系旗下诸如宝宝树集团这样的投资标的，不能给公司带来整体性的正向收益，那么，郭广昌的压力就会一直存在，爆发只是时间问题。

05

专家观点：

冉立春

四川省连锁商业协会会长

继续闹下去企业可能会垮

宝宝树这种情况不是个案，很多公司都经历过，一般是在初创阶段埋下的祸根，权责没分割清楚，表决权混乱，股东之间对企业发展的战略分歧，表现出来就成了纠纷。

攘外必先安内，如果他们继续闹下去企业很可能会垮掉，把短板和问题公诸于世，对企业品牌和业务的影响都很大，和公司每个人息息相关。

建议大家能够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解决，好聚好散，对企业存活更有利。

杨震

舆情与产经专家

四川电影电视学院

宝宝树的商业信誉会日益亏损

如果只是几个高层之间的私人斗争，那么宝宝树的内讧事件将只是吃瓜群众们所看的又一笔笑料而已。但是目前这个争执已经涉及到资本运营层面，以及更为复杂的公众公司的股东的权益。

因而在目前情况下，如果不能做出有效的回应，不能平息日益发酵的舆情。那么宝宝树公司的商业信誉尤其是在资本市场上的信誉将会日益亏损，甚至江河日下。目前要解决由此引发的舆情危机以及进一步可能引发的资本市场上的风险，只有宝宝树公司和复星方面做出非常正式的、官方的，而且透明度要达到足够水平的回应，才能对此事有所交代。相信资本市场和广大的投资者正在密切关注。考验宝宝树和复星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