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精准扶贫全面收官之后:谁留下来乡村振兴?)
今年,是我国精准扶贫战略的收官之年。
随着11月23日贵州省政府举行新闻发布会,通报贵州全省66个贫困县实现脱贫,全国832个贫困县全部脱贫摘帽。
各省市贫困县退出贫困序列,都有时间表。但进入脱贫攻坚的巩固期,将扶贫和脱贫全面转向乡村振兴领域,却不是一年、两年、三年,需要更长的时间。
当扶贫干部走了,劳动力外出打工的乡村只剩下老人、小孩。农村,面临着产业空心化、人才空心化乃至教育空心化。
“我们要通过合理的方式,不管是商业机制的运作还是制度设计的方式,让村民参与进来,让他们在这里感知到自身价值和本土的价值。”12月19日,在21世纪经济报道举办的中国企业公民论坛“从精准扶贫到乡村振兴”圆桌论坛上,腾讯公益慈善基金会副秘书长傅剑锋通过大量的实践得出结论。
“政府是振兴乡村很重要的力量。我们公益组织要专业做事,和政府、企业建立信任且互相欣赏的政社或政企的关系。”上海真爱梦想公益基金会副秘书长朱秋霞强调。
“扶贫”的主语是城里人,振兴的主语却是乡村人。
朱秋霞作为公益组织的负责人,连续12年聚焦儿童素养领域。通过2.2万人才的调研发现,家长对孩子教育的期待是离开乡村,不管去小城镇,还是去大城市。这是家长对孩子很朴素的期待。
她进一步发现,就连现在的教育设计本身就隐含着适应工业化或者城市化后的生活——要么小城镇,要么大城市。很多城市都有一个统计人口上的差异:比如常住人口比例60%,户籍人口大概40%多。城市越大,人口聚集性越明显。
那么,谁会留下来振兴乡村?
国家开发投资集团有限公司(下称国开投)80%的投资都投向中西部地区,在扶贫经验上收获颇丰。然而,一次坐出租车的经历依然让国开投新闻中心副主任谢宝康再次陷入深思:对投资公司来说,什么样的形式才最能对当地的扶贫形成真正有力量的支撑?
那一次他在东莞打车去论坛的路上。来自贵州的司机告诉他,疫情减缓后,出租车生意其实并不太好。但在老家的建筑工地打工也不长久。因为工程做完了,又得找活。活儿并不好找。
今年8月,谢宝康和同事们曾去国开投参与扶持了26年的贵州省平塘县和罗甸县,看到的事实一样:道路通了,房子建好了,医疗、学校基本保障也有了,但村民的房子关着。人都在外面。
有了硬件之后怎么办?扶贫干部撤离之后怎么办?谢宝康认为,一个有就业能力、劳动能力的个人,真要脱贫必须得有合适的企业提供就业,用到他的智力或技能,而不是让劳动力流失。所以,适合当地的产业模式和对产业技能的培养在乡村振兴中至关重要。
那么,乡村需要什么样的技能?
科技行业里的百年老店IBM一直关注教育,尤其是IT教育。在“从精准扶贫到乡村振兴”圆桌论坛上,IBM大中华区传播与企业社会责任部总经理林建刚认为,最大的缺口是人才技能和供给之间的矛盾。
有数据统计显示,今年底,一些重要行业的技能人才需求的缺口是3900万人。“乡村振兴要靠农业和农村的数字化。不是会上网就是数字化,人才缺口在农村更大。”他说。
要让一个互联网产品从土地里面成长出来,真正成为数字化乡村。傅剑锋认为,说白了要解决内生动力。
“解决内生动力的问题有两个:一是信息要流动,二是要连接情感。因为很多人在外面,房子是空的,这个村庄就会凋敝,情感会冷漠。有了这两个,产业来了,乡村自然就振兴了。”傅剑锋说。
腾讯曾有过一次实验。那是在广西大同村,如何让瑶族同胞凝聚起来?腾讯想到了做一个小小的民宿,通过股权设计把合作社的村民联系起来,让他们可以享受由此产生的利益。腾讯给他们大量做培训,包括服务员、保安、接待等,一共投进去五六百万元。
“结果整个村庄都发生化学反应了。”他说,村长、村委书记带头,这件外面来的新鲜事让很多村民都愿意参与进来。不光村子本身,连周边的企业、包括广西移动都加入进来给扶贫村建5G基站。大家为做同一件事,人心聚在一起了。从民宿一个点开始,大同村把农产品进行包装销售,先是腾讯内部买,后来被央视发现派了制作团队来录直播。现在大同村靠直播带货,游客来有民宿接待,成了远近闻名的数字村。
无论企业还是公益组织,如何将志愿服务、商业服务与政府部门的公共服务有机融合,在朱秋霞看来,在乡村振兴中也非常重要。
作为一家民间的公益组织,上海真爱梦想公益基金会在疫情期间给黑龙江的学校送“校园守护包”,在腾讯平台上两周内筹到了336万元,并为400个学校募集了600万元的资金。“这里有政府的需求,企业的参与,公众的支持。离开一样都做不了。”朱秋霞说。
“脱贫目前解决了好多物质层面的事情,精神层面要政府和社会一起合力做,激发内生动力。这才是乡村长远发展的动力。”傅剑锋总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