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鳌观察 | 从RCEP看需要坚持什么样的多边主义

（原标题：博鳌观察 | 从RCEP看需要坚持什么样的多边主义）

经济观察网 记者 高歌 李紫宸 4月19日，一场关于RCEP（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的讨论在博鳌亚洲论坛2021年年会展开。在正式签署5个月后，这一涉及当前世界上人口最多、经贸规模最大、最具发展潜力的区域贸易协定的前景与影响仍然具备讨论的价值。在有限的时间内，讨论的边界被不断延展。

一些存在递进关系的问题是：如果说RCEP是自由贸易和多边主义的胜利，它将如何为亚洲及世界经济复苏贡献力量？作为推动新一轮国际经贸规则的重要平台，在哪些方面能够影响全球贸易投资规则？中美全面战略竞争业已开启的背景下，RCEP和CPTPP（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相互渗透的可能性是否存在，触发两者互斥和融合的条件是什么？从国际社会角度出发，什么是需要坚持的多边主义？

原国家外经贸部副部长、原博鳌亚洲论坛秘书长龙永图认为，其意义具有时机和地域以及内涵的多重层次，给亚洲和世界带来一个非常重量信息，即全球化还是有希望的，经济全球化潮流不可阻挡。“它签署的时机非常好，去年11月15号时特朗普仍在任上，他在国际舞台上给全球贸易和投资带来很多挫折，逆全球化潮流冲击全球体制，国际贸易保护主义单边主义盛行。去年新冠疫情席卷全球，极大冲击和破坏全球产业链和供应链，很多国家都在怀疑全球化将向何处去，因为全球产业链和供应链是全球化的基础。”

过去一二百年来，全球经济和贸易的重心一直在欧洲和北美，这些年来全球经济贸易的中心逐渐转移到亚洲太平洋地区，但苦于缺乏自由贸易协定，所以RCEP在亚洲太平洋地区的签订在某种意义上具有象征意义：全球经济重心已经转移到亚洲太平洋地区。从内涵上看，龙永图认为，RCEP的含金量非常高，所涉范围很广，不仅涉及到传统的关税减让，零关税、边境检疫、商检，还涉及到争端解决机制的传统领域，更触及过去的自由贸易协定很少涉及到的领域，包括服务贸易、投资的准入，包括电子商务以及环境问题，且有很大的潜力深化至新领域中协商。

财政部关税司司长蔡强认为，RCEP成员构成非常复杂，与发达国家、发展中国家以及最不发达国家共同商谈一个比较全面的充实的高水平的自贸规则，这本身就是一项非常富有挑战性的工作。RCEP经贸规则也因而在推进方面体现出一个很鲜明特点：以发展为导向的规则和以标准为导向的规则并行推进。

蔡强解释道：“发展为导向的规则主要照顾各个成员体它的发展需求。体现它在发展方面的差异性。而以标准为导向规则侧重的是对标国际高标准的经贸规则。所以在规则谈判中，需要兼顾统一性和包容性，可以说是为全球经济治理和我们未来的国际经贸规则谈判树立了一个解决方案。从RCEP经贸规则来讲，在服务贸易合投资方面，RCEP引入了负面清单，这是一个制度开放和高标准规则非常典型例子，特别是负面清单把国内这么多年外商投资自由化方面的改革成果得以体现，具有足够的借鉴意义。”

香港中文大学（深圳）全球与当代中国高等研究院院长郑永年则称RCEP为新型的多边主义，是基于共识之上的多边主义，而非强加的，RCEP亚洲地区经贸制度化第一步，其诞生本来是世界经济中心转向亚太地区的自然结果，今后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半世纪经济中心都会在亚洲地区，这是大家可以根据经验得出的不可避免的结论之一。

什么是需要坚持的多边主义？

在龙永图看来，国际和贸易投资领域多边主义，应该尽量减少政治和意识形态的干扰。因为如果在经济贸易协议的谈判当中过多卷入政治和意识形态的干扰，就很难有客观的规则的标准，也很难说这些标准和规则能够在所有的国家当中得以实施。“在政治和意识形态方面应该承认全球多元性，而且多元性是合法的，是各个国家人民的选择。所以在TPP（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开始出现时，我就认为需要一分为二看，TPP一方面从经贸规则制定方面走在全球最前面，应该说其经济贸易的规则和整个协定的涵盖范围是最为全面的，具有很高水平。另一方面，我觉得TPP最大问题是有意识地将一些国家排除在外，这显然就是把国际贸易规则的制定完全政治化。”

郑永年也认为包容性很重要，“我想让任何国家进来”，这是真正的多边主义。各个国家都搞多边主义，但有不同区分，最终却导向割裂，因此与世界和平共处的多边主义应是未来的发展方向。

龙永图曾参加中国入世谈判多年，他认为WTO和中国成为RCEP当中的一个部分，这两件事情有一点相似之处，即便影响不一：中国加入WTO是中国重新回到全球贸易体制，而且它对于中国的国内改革和开放起到很大促进作用。RCEP的范围毕竟是有限，它还是在亚洲太平洋地区，而且我们也很遗憾像印度这样的国家，也没有最后坚持到谈判达成协议的时候。同时也希望RCEP采取一种非常开放的态度，欢迎所有的亚洲太平洋地区来参加。

RCEP绝不是一个终点，只是开始。从RCEP到CPTPP，龙永图提出了更高的期许：“我最希望的是看到RCEP和TPP在将来某一个时期能够采取某一种形式能够融合在一起，成为亚洲太平洋地区最大的一个贸易协定，这应该是努力的方向。”

龙永图表示，如果能够经过认真谈判加入CPTPP，确实将对国内经济体制改革产生深刻影响，如国企改革和双碳问题等，“我倒希望能够开始参加加入CPTPP的谈判，这将再一次启动中国在一些深层次问题上的改革，解决以前二十年前谈判没有解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