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鲸调查|旗下公司养老项目诉讼缠身，珠江人寿提供7000万元专项风险处置款

（原标题：蓝鲸调查|旗下公司养老项目诉讼缠身，珠江人寿提供7000万元专项风险处置款）

图片来源：图虫创意

作为一家典型的“地产系”保险公司，受投资端关联投资规模较大、集中度风险较高的负面影响，珠江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下称“珠江人寿”）近两年来愈趋低调，已连续一年多暂缓披露偿付能力报告。

韬光养晦的同时，珠江人寿与关联方之间却仍旧资金涌动，一方面，向关联公司提供南海乐榕养老项目的专项风险处置款7000万元，在蓝鲸保险调查过程中，自称是原工作人员的人士告诉记者“项目已倒闭”；另一方面，珠江人寿还向地产子公司提供了股东借款6400万元，用于归还银行债务，首笔2800万元已审批同意发放。

值得关注的是，由于最近一个年度资产负债管理能力监管评估档位低于第5档，根据相关规定，珠江人寿还将丧失股权投资管理能力（直接股权投资）、不动产投资（直接投资不动产）两项投资管理资格。

业内专家分析，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可能是珠江人寿相关投资、特别是不动产投资比重过大，风险管控不到位，对部分已经逾期的投资没有按规定及时提取减值准备，说明公司资产负债管理制度不健全或者是制度执行情况较差，需要加以改进。

旗下公司深陷养老服务合同纠纷

4月17日，珠江人寿披露公告称，与控股子公司珠江惠仁医疗健康投资有限公司（下称“珠江惠仁”）签订了《借款合同》，珠江人寿向珠江惠仁提供借款本金7000万元，构成资金运用类重大关联交易。该笔借款按年化10%的利率收取利息，借款期限为5年，合同生效时间为2023年3月13日。

实质上，该款项为专项风险处置款，用于珠江惠仁下属子公司广东佛山珠江科技数码城建设有限公司（下称“珠江数码城”）退还南海乐榕养老项目客户会员卡款项，按实际需要分笔发放。

从股权结构来看，珠江人寿直接及间接持有珠江惠仁95.93%股权，在关联方认定上，珠江惠仁为珠江人寿的控股子公司；珠江惠仁、上海珠江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分别持股珠江数码城90%、10%股权，珠江数码城为珠江人寿孙公司。

蓝鲸保险调查发现，珠江数码城下设三家分支机构，分别为珠江数码城南海乐榕养老服务分公司（下称“南海乐榕养老”，曾用名珠江数码城南海里水分公司）、珠江数码城南海乐榕物业管理分公司以及珠江数码城南海酒店管理分公司。此次的风险事件，根源即在南海乐榕养老分公司的养老项目上。

当前，中国裁判文书网、天眼查等平台上有多份涉及珠江数码城、南海乐榕养老公司的服务合同纠纷法律文书，申请人要求冻结两家公司的银行存款或查封、扣押相应价值的财产，所涉及金额从几万元到百万元不等，大多得到广东省佛山市南海区人民法院的支持，同意执行财产保全措施。

公开信息显示，南海乐榕养老成立于2018年，公司地址位于佛山南海区乐榕水印国际颐养社区里水大道，此前主营科技园区开发及管理、房地产开发销售等地产服务，更名后，经营范围变更为老年人、残疾人养护服务；临终关怀服务；健康咨询；护理机构服务等。

据“广东省养老服务业协会”官微，2019年9月，广东省养老服务业协会领导带队走访调研副会长单位——佛山乐榕水印国际颐养社区，并与珠江数码城南海乐榕养老服务分公司总经理、副总经理进行座谈交流。该项目是由合生商业与美国水印在华南地区共同打造的首个CCRC养老社区，总投资逾20亿元。

“佛山乐榕水印国际颐养社区”官微称，该养老社区由珠江投资、合生创展、珠江人寿合力建设，合生商管及美国水印共同运营管理。

珠江人寿借款7000万元“救火”

调查过程中，蓝鲸保险联系到两位自称是原社区销售人员的人士，提出想了解、参观养老社区的需求，其中一位表示“项目已倒闭”，另一位则称“因为用地问题与政府有一些纠纷，项目没办法运营。”

同时，蓝鲸保险联系了数家官网上显示有乐榕水印国际颐养社区的第三方养老中介平台，客服人员均表示，在佛山地区无该养老社区的房源可提供，在问及为何保有该养老社区资讯时，则表示“不太清楚具体情况。”

某问答平台上，在“佛山乐榕水印是骗局”的问题下，有网友回答表示，“乐榕水印养老的确是骗局，至今都无法开业，所有买了的都去退款，商家也同意退款，但就是没钱给。”

蓝鲸保险关注到，此前的媒体报道中，亦有提及珠江人寿与该养老社区的关系，譬如，珠江人寿将“约14亿元投向从化养老、医院项目及南海乐榕养老社区项目开发建设”；“珠江人寿打造的佛山乐榕水印国际颐养社区已进入准备阶段，相关的养老保险综合计划已正式推出市场。”

针对上述情况，蓝鲸保险联系到珠江人寿，就其对南海乐榕养老社区的投资运营情况、项目风险情况，以及为何间接提供借款等事项进行采访。

珠江人寿相关负责人回应称，“该项目基本情况已在公司官网进行披露，目前没有其他需要说明的情况。如需进一步向公众说明，公司将及时依法依规公开披露。”

今年1月， 银保监会下发《关于规范保险公司销售保险产品对接养老社区服务业务有关事项的通知（征求意见稿）》，其中明确保险公司开展“保险+养老社区业务”的八项准入条件，包括净资产不低于50亿元；连续四个季度综合偿付充足率不低于120%；连续四个季度风险综合评级B类及以上；公司治理评估结果C级及以上等。

由于珠江人寿连续一年未披露偿付能力报告，从最新一期的2021年4季度偿付能力报告来看，其风险综合评级为C级，核心、综合偿付能力充足率分别为52.02%、104.04%。

在采访中，有业内人士分析指出，若珠江人寿的风险评级及偿付能力充足率并未得到改善，其并不满足开展“保险+养老社区业务”的条件。同时，若旗下公司养老项目确实无法运营下去，珠江人寿向其提供风险处置款属于保险公司资产负债管理的内容，亦存在资产减值风险。

珠江人寿拟“输血”地产子公司6400万元

股东是房地产企业，子公司也多为地产企业，险资“偏爱”地产投资的路数在珠江人寿得以充分体现，其不动产投资比例一直居高不下，也极大程度拖累其业绩表现。

而如今，珠江人寿仍在向其地产子公司提供资金帮扶。蓝鲸保险关注到，珠江人寿拟向金泰嘉业商业管理有限公司（下称“金泰嘉业”）提供6400万元的股东借款，首批2800万元已同意发放，借款合同期限1年，利率4.75%。该笔专项款供金泰嘉业用于归还兴业银行2022年度贷款本息。

2015年获得不动产投资资格后，珠江人寿便开始大展拳脚，以购买形式快速将9家地产公司收入旗下，其中就包括2016年收购的金泰嘉业100%股权。从珠江人寿当前的非保险子公司组成看，截至2022年初，该公司旗下拥有10家子公司，除珠江惠仁从事医院管理、健康咨询服务等，其他9家均为地产类子公司。

中债资信评估在2022年6月出具的珠江人寿最新评级报告中提及，珠江人寿投资资产规模逐年增长，截至2022年1季度末为887.13亿元，高风险投资方面，公司不动产和非标资产（全部为信托资产）占比分别为24.78%、19%，规模较大且占比较高，其中部分信托项目和股权基金底层项目出现逾期情况，合计金额约28亿元，公司将其列入关注类，但并未计提减值。

“受投资资产分类调整影响，保险公司部分资产统计口径调整为房地产、信托，截至2022年1季度末，珠江人寿上述资产合计占比43.78%，部分上市权益类资产市场价格明显下行且短期内恢复的可能性不大，对公司偿付能力和净资产造成较严重侵蚀，关注类资产规模大且并未计提减值，抵押增信情况较好，未来仍可能影响公司的盈利水平，投资风险较高；珠江人寿房地产行业占比较高，投资风险受单一行业波动影响较大，房地产主要投资方向为商业地产、养老地产，受宏观经济及疫情影响，商业地产景气度下行，在房地产政策调控背景下，投资不确定性加大；公司关联投资规模较大，存在较大集中度风险。整体来看，珠江人寿投资风险上升。”中债资信评估在评级报告中提醒称，该公司目前投资资产整体配置结构风险仍较高且投资表现弱于同业。

有多大能力干多大事，珠江人寿丧失两项投资管理资格

需关注的是，珠江人寿还在近期丧失两项投资管理资格。4月19日，珠江人寿接连披露股权投资管理能力（直接股权投资）、不动产投资（直接投资不动产）重大事项的公告。

由于珠江人寿最近一个年度资产负债管理能力监管评估档位低于第5档，根据相关规定，该公司不动产投资管理能力以及股权投资管理能力已不符合能力标准，且不满足不动产金融产品投资管理能力标准要求和间接股权投资管理能力标准要求。

按照“有多大能力干多大事”的原则，监管部门细化和明确了保险机构开展债券、股票、股权、不动产、衍生品运用等各类投资业务以及发行债权投资计划、股权投资计划的能力标准，引导保险机构全面加强投资管理能力建设。

一位保险业内人士指出，保险公司在组织架构、专业队伍、投资规则、内控机制等任何一项达不到标准，就有可能满足不了监管部门关于投资管理能力的要求，从而暂时失去投资管理资格。

“根据《保险资产负债管理监管暂行办法》的规定，资产负债管理能力评估结果是评估保险公司股权投资能力、不动产投资能力和衍生品运用能力的审慎性条件。因此，根据珠江人寿披露的公告来看，公司暂时已经丧失了直接股权投资和直接不动产投资的资格。这意味着公司在未来资产负债管理能力监管评估恢复正常档位之前都不再能够新增股权投资与不动产投资了。”首都经贸大学农村保险研究所副所长李文中在接受蓝鲸保险采访时表示。

李文中指出，“从过往披露的信息来看，珠江人寿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应该是相关投资、特别是不动产投资比重过大，风险管控不到位，对部分已经逾期的投资没有按规定及时提取减值准备。这说明公司资产负债管理制度不健全或者是制度执行情况较差。”（蓝鲸保险 李丹萍 lidanping@lanjinger.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