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菲特的费雪含量

（原标题：巴菲特的费雪含量）

一些自诩价值投资者谈到”成长股“三个字，就如谈虎色变；但如果我们仔细分析一下，成长股与价值投资并没有本质冲突。

巴菲特曾说自己是85%的格雷厄姆与15%的费雪，我认为他其实有非常大的保留，打了诳语。因为格雷厄姆的投资方法，讲究非常高也非常确定的安全边际，许多时候就是捡烟蒂，以五毛钱的价格去买一块钱的资产，不考虑资产的成长性。这是一种非常吃时代特征的投资方法论，大量烟蒂股一般只会出现在大萧条的背景板里；然而在繁荣岁月，又怎么会有人愿意将一块钱的资产以五毛钱贱卖给你？（如果有，你第一个念头应该是杀猪盘与接盘侠。）

巴菲特早年也钟情于烟蒂投资法，但随着岁月的变迁，他投资的公司，越来越侧重于未来的成长性。我们看到巴菲特的经典投资案例，无论是投资GEICO，还是投资富国银行，还是最后在功成名就之后，却做出了以收益率而言最成功的投资——苹果公司，这些公司在漫长的投资期内，除了股价外，业绩本身都实现了极高增长。比如GEICO，即使在发展到成熟期的2003年至2015年，其保费规模也从78亿美元增长到了227亿美元，年化复合增长率高达9.3%。我们看到此时此刻的巴菲特，本质上几乎都是投资高成长性的公司，以费雪的方式。

所以如果我们说的直接一点，巴菲特最早或许是百分之百的格雷厄姆，经年累月，格雷厄姆的含量越来越低，而费雪的比重越来越高。在芒格的助攻下，巴菲特的投资理念逐渐从好价格买一般的资产（good price, fair company），逐渐转移到以公允的价格投资好公司（ fair price, good company），进化到最后，通过他的投资组合来盘判断，至少是85%的费雪与15%的格雷厄姆，当然这也反映了他极端长寿的投资生涯里沧海桑田的转变——只有时代的价投，没有价投的时代。价值投资四个字，本身也随时代变迁，其定义发生了更为丰富的扩容。

高成长的公司在其整个生命周期的“成长片段”里，其潜在的回报与所对应的风险——也就是回报/风险比，往往非常有吸引力。在一定程度的分散投资作为风控的前提下，我们去布局一些成长股——甚至一些高成长的科技公司，比如特斯拉、亚马逊、苹果这些公司，在他们前期预期水涨船高，以及发展过程突破一个又一个的里程碑（milestone）之时，他们的股价雷厉风行，给投资人带来极高的风险调整后的收益。

经过许多切肤的教训，我的经验是，对于一般的投资者尤其是非机构投资者而言，尽量去投资成长股，而不要去捡烟屁股。有些人认为成长股风险高，那绝对是低估了烟蒂股的杀伤力。烟屁股杀人后还侮辱你智商。而巴菲特的价值投资，本质上更接近于费雪的成长股投资思路，巴菲特在费雪身上汲取的养分比在格雷厄姆身上的还多，他不完全是value investing（价值投资），而应该叫value investing in growth companies（高增长公司的价值投资），成长股，其实是巴菲特明摆在台面上但又贱不嗖嗖闭口不说的公开的秘密。

格雷厄姆式的原教旨价值投资很难学，在这个信息很难不对称的年头里，格雷厄姆式的投资机会凤毛麟角；而费雪的成长股投资之路，倒可以作为一般人学习并从中真正了解股票投资致富方法的攻略。当然，成长股的个股确实有高风险的特点，我们需要有风控和纪律来处置；当有人问我，你是什么投资风格？我一般会告诉他，我啊，费雪风，但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