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卡叔：晃动它就是我们人生的意义

（原标题：小卡叔：晃动它就是我们人生的意义）

撰文 | 宜嘉

观察员 | 魏斌杰

《像小强一样活着》已经不再出版了，我最后在孔夫子旧书网找到46件存货，市场报价从0.98元到40元不等。为表示尊重，我拍下了次高价20元，这个价格也是小说的发行价。

见面这天，我一直把书藏在沙发上，拿包盖住。当我突然拿出来时，小卡叔显然吓了一跳。

接过来一翻，他惊喜的发现还是签名版的，然后颇有期待的问了一句，「现在这本书要多少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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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2月，受信用债风险冲击、转债新规落地和市场流动性收缩等多重利空因素影响，可转债市场进入冰点。

中证转债指数时隔8个月再次跌破年线，创下4个月以来新低。两市破发可转债数量飙升至160只以上，短短2个月时间激增超10倍，小卡叔认为这是可转债史上最黑暗的时刻。

在这一轮下跌中，低价债随处可见，鸿达转债、本钢转债、孚日转债等跌进70-80元区间，亚药转债更是跌到60元一线。

问起当时有没有大胆抄底，小卡叔说，「估值合理的时候也是恐慌的时候，我也害怕啊。」

说完，自己笑了起来。

我和小卡叔约在离安徽农业大学不远的栖巢咖啡。

小卡叔戴黑框眼镜，文质彬彬，叔味其实不太浓。一说起可转债，他手指比划，根本停不下来。

可转债全称为可转换公司债券，指债券持有人可按照发行时约定的价格将债券转换成公司普通股票的债券。

小卡叔认为可转债是一种带着期权属性的债券，它既有债券一样还本付息的权利，又能像股票一样开启爆发上涨的能力。

低风险投资者魏斌杰（随意门：前作）认为，可转债上有看涨期权，下有保底，同时符合低风险、高收益和流动性强等条件，是一个存在bug的投资品种。

小卡叔入市其实挺早，2002年就已开始炒股。自己印象最深的一只股票是常山股份，买它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代码好听，000158。

当时，指数很高，全市场都没什么便宜股票，小卡叔就在12元左右买了常山股份。下单后，小卡叔自信的笑了。

然后，常山股份一路跌到最低2元。看着股价连续下滑，小卡叔放出2大招，一边逢低加仓，一边转移精力去写小说。经过几年死扛，就那也赚钱了。

每次大行情来之前，小卡叔基本都在场。只是每次都是起个大早，赶个晚集，赚不到什么钱。

小卡叔总结：自己主要不敢上仓位。

为了正视自己缺点，2013年，小卡叔决定重仓银行股。他承认当时也不懂，就买估值低的。到2015年牛市爆发，自己的收益刚刚翻倍。而且，还幸亏及时切换到分级A锁定盈利，不然利润可能也要吐回去。

几次波澜壮阔的行情都没把握住，小卡叔承认自己做股票是有问题的，当时正好也入坑低风险，他便决定转战可转债。

小卡叔的策略很主流，就是双低摊大饼。他长期持有70-80只可转债，重点会有20-30只，选债标准就是低价和低溢价率。这样做的好处是不容易错过机会，剩下的事情就是和时间做朋友，哪只起飞卖哪只。

魏斌杰觉得投资可转债最好的方法就是摊大饼，安全还能打地鼠。

可转债等权指数最近5年涨幅超过100%，与全球领头羊纳斯达克指数齐头并进。尽管是防守型策略，相对可转债等权指数，小卡叔还跑出了超额收益。

小卡叔的超额收益主要来源于两个方面，第一是轮动游资债。

近几年，由于具备T+0交易、无涨跌停板限制、无印花税和交易佣金低等特性，游资成团进驻可转债市场。市场活跃之下，上千元的可转债并不少见。

跨界投资者一剑西来认为可转债开始被游资关注是在2020年，这一年A股的投资主题是核心资产，这类股票不太匹配游资追求的高波动风格。放眼望去，当时只有可转债品种符合最小阻力特征。

在精挑细选之后，小卡叔埋伏了一些游资债。结果，游资看上的往往都是自己没买的。

其中，印象最深的就有华体转债。问起没买的原因，小卡叔说，「（华体转债）以前都很怂，从来不涨。」

经过一段时间跟踪，小卡叔笃定华体转债应该没戏，自己果断不买，然后游资就买了，小卡叔眼睁睁看着华体转债起飞，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埋伏的不涨，涨的都是别人家的转债，怎么选主要看命。

魏斌杰以游资债为例阐述了运气和能力的区别：你正好有可转债，然后碰到游资，拉起来了，你卖掉，这个就是运气。但是你先按条件挑了一些深圳小盘且没有大股东的可转债，然后埋伏下来，等别人拉起来之后，马上跑了这个就是能力。

长期观察后得出结论，小卡叔认为游资选转债主要考虑两点，一是拉升难度，二是筹码收集度。

传统游资债一般是小市值老债，筹码越来越难收集，潜伏资金太小，一般要拉到150+才能把潜伏盘洗走。但，再往上又会进入强赎区，拉升成本将显著增加。

强赎指的是可转债涨到一度程度后，上市公司可以以特定价格强制赎回。很多不熟悉规则的新手经常因为没看账户而被强制赎回，从而被锁死收益。

在操作层面，强赎一般是上市公司逼投资者转股的手段。

除了在游资债中做轮动，小卡叔另一项超额技能就是避开强赎。他测算过，在转债新规出台后，从上市公司公告强赎的那天起，可转债最后交易日收盘价较公告前一日收盘价平均下跌了14.93元。

小卡叔要做的就是在公布强赎前，直接走人避开负收益。

在2021年2月那波大跌中，虽然当时心里慌，但小卡叔还是要尽可能让自己学会贪婪。在满地低价债中，他最看好的还是孚日转债。

在他看来，孚日转债具备多个优势。在各个转债中，孚日有国资背景，且跌幅较深，具备投资价值。而且，由于信披、会计差错、管理层被交易所纪律处分等问题，股价已跌至2014年以来的新低3.88元。还有之前压倒股价的最后一根稻草大股东违规占款事件也已解决。

除了以上，小卡叔其实最看中的交易机会还是来自公司回购注销股权。

公司法第177条显示：「公司需要减少注册资本时，必须编制资产负债表及财产清单。

公司应当自作出减少注册资本决议之日起十日内通知债权人，并于三十日内在报纸上公告。债权人自接到通知书之日起三十日内，未接到通知书的自公告之日起四十五日内，有权要求公司清偿债务或者提供相应的担保。」

市场认为孚日家居回购注销股权的操作已触发公司法第177条，按规定应该进行减资清偿。

减资清偿一旦得到确认，孚日转债市场价84元与清偿价格100元之间有足够的套利空间。

小卡叔决定电话孚日家居董秘进行咨询。

由于此前不少孚日转债投资者连番电话轰炸，董秘已疲于应付，对方一听来电是债券投资者都是让自行申报。

小卡叔问，「申报就能拿到钱吗？」

董秘说，「这个公司也不清楚，我们知道最近的案例是洪涛转债，但是他们好像开了债权人大会后，就不了了之了。」

小卡叔说，「依据公司法177条的规定……」

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摁住，董秘不耐烦的说，「法律的问题，我们是知道的，你们还是先申报吧，未来如何处理，我们再研究吧。」

《攻守》作者饕餮海觉得孚日家居回购股份并没有用于可转债转股，而是直接注销了，这是所有问题的源头。他相信当时公司并没有意识到这一举动触发了《公司法》第177条关于减资清偿的相关规定，并带来了一系列后续问题。而该转债一旦发生清偿，将成为一个标志性事件。

一剑西来认为2018年公司法有过一轮修订，有些规定细节在立法、执法、执行层面之间存在一定的模糊地带。

事实上，既有债性又有股性的可转债并没有被普遍适用于177条，国内减资清偿一直未有成功案例。

和传统债券到期还钱不同，可转债大部分都是以转股形式退出市场。即便是到期还钱的转债，通常也是有相当比例进行了转股。

底层逻辑就是上市公司不想还钱，更希望通过给股票的形式结算。

在小卡叔参与孚日沟通前，就已有债权人在互动易上进行提问。尽管企业回复可以申报，但转债价格毫无反应。可见，这个清偿机会并不被市场认可。

小卡叔知道，在自己沟通前，就已有大量投资者通过各种渠道轰炸董秘，对方已是精疲力尽。

小卡叔决定换个方式沟通，他对董秘说，自己所在群有400多人，群里大多是中小投资者，彼此之间的沟通很多。公司要是可以和他聊深聊透，再由自己将信息反馈给群友，这样大家就不会频繁打电话，可以大大节省董秘的时间精力。

一听到这，电话那头的董秘来精神头了。

小卡叔先认可公司让债权人申报的做法，因为这是尊重法律的表现。但是，既然同意申报，就要规划未来的偿债计划。如果只是让申报，而没有清偿意愿，那会影响公司声誉。

董秘回复说公司已咨询多家机构、律所和交易所，目前清偿确实找不到参照的案例。公司计划未来通过债权人大会去决议，决定是否要清偿以及清偿的方式。

董秘的回复在意料之中，小卡叔也清楚由减资导致清偿的案例很难实现。但清偿并不是小卡叔的最优方案，他还有plan A。而且，这次他要动用的是自己的独门绝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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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作家不K拉从2006年便开始在猫扑网写网文，并以其特有的哲学味无厘头风格吸引了大批粉丝。在网文景气时代，不K拉很快便结集出书。

不多久，这部小说的版权被影视公司看中，对方希望能改编成影视作品。

但是，由于知名度不高，不K拉的小说版权被影视公司严重杀价。

和初次谈判中，出版策划给画了饼，描绘与公司合作的光明前景，同时也表明还给不了太高定价。

不K拉清楚自己手握烂牌，也知道和对手实力悬殊，但低价出售还是心有不甘。

冷静下来后，不K拉双手插入乱发，经过一晚上思考设定好话术。

在二次谈判时，拨通出版策划电话后，不K拉便开门见山，「我很希望和你们合作，但是我对价格是不满意的，我有个想法想和您交流一下，我也认为我们这些作者和公司合作，有一定走红的机会，但是如果我们这个价格签给了公司，未来即便走红了，回想这段经历的时候，也会觉得自己在没有走红前，一直被人轻视着，我们会感谢公司，但是不会感恩这次合作，您作为影视行业的从业人员，也不会一辈子在一个公司工作，未来您的发展不管是公司内部升迁，还是跳槽到其他公司。能不能拿到更高薪水的工作，取决于您的工作中积累的人脉资源。您低价签了作者，最多就是得到公司的几句肯定，但是这些被低价签掉的作者都很难成为您的人脉。如果你在这些作者没有成名前给予他们合理的价格，会让他们感到尊重，他们会成为你的朋友，你的资源。」

听完，电话那头的出版策划愣住了，最终不K拉拿到了最早开价三倍的签约价格。

只要是维权博弈，不管是影视签约，还是职业培训、二手房争议，凭借严谨逻辑和巧舌如簧，不k拉都屡屡手撕对手。

现在，已改名小卡叔的不K拉在投资赛道又碰到了类似机会——博弈下修。

在孚日转债的交易机会中，小卡叔其实更希望推动下修，而不是清偿。

下修指的是可转债转股价格向下修正，这是可转债特有的条款。如果正股下跌，原先设定好的转股价格要实现转股难度较大。如果上市公司调低转股价，那转债投资者转股的可行性将显著提升。

小卡叔认为，博弈可转债下修应该成为转债投资者的一项进阶技能，这项据说是全世界独有的条款，使得中国的可转债下修策略成为诸多策略中，唯一一个无惧熊市，甚至可说是为熊市而生的策略。

一剑西来觉得目前可转债的估值不够公允，除了传统的债券价值和看涨期权价值之外，可能还隐含看跌期权价值。这个看跌期权价值主要就是由下修带来的。

小卡叔博弈下修的原则排序有六点，一是公司主动性、二是失败后下跌空间、三是失败后是否可能通过正股联动获益、四是到期的压力、五是到期收益率、六是资金的效率。

魏斌杰觉得可转债主要投资逻辑其实是：假如股票涨了，我买的可转债跟着赚钱。假如股票跌了，持有者和公司经营者利益一致，会下修复活。可转债类似于不会死的那种投资品种。

在孚日转债的机会中，下修是存在一定博弈空间的策略。

面对董秘的清偿反馈后，小卡叔说明自己也做过分析，认为清偿难度较大，并抛出下修的提议。

对方回复说公司也考虑过下修，但还没作为一个特别方案进行讨论。他可以向公司管理层转告。

小卡叔顺势提出5点早已准备好的建议：一是当前可转债市场低迷，促转股时机好。二是转债未出现溢价，有利于市场资金建仓。三是债价低会拉高债息，对银行融资不利。四是可以重塑市场形象。五是债券合理估值会随时间推移向上，越早促转股成功率越高。

刚说完，小卡叔明显感受到董秘有所心动，自己心里冒出一点希望。

一剑西来觉得，对于上市公司来说，可转债是融资成本最低的渠道。由于可转债实行从低到高的阶梯利息，从实际执行看，前期都是低息，后期普遍都会通过强赎或转股等方式提前了结。

在与董秘的沟通后，小卡叔看到一丝曙光，他赶紧到群里发布动态，介绍反馈情况。由于投资者大多是高位买的转债，大家对公司的态度都比较满意。

由于逻辑清晰、口才好，且有过娇人战绩，小卡叔经常被群友委以重任去进行各种沟通。

魏斌杰记得小卡叔曾推动深交所调整可转债补偿金的个人所得税，并因长期代表中小投资者维权获得集思录唯一一个终身荣誉会员。

在一次可转债的大咖访谈中，在谈到下修环节时，直播间满屏弹出「下修找小卡」的弹幕。看到这，小卡叔心情复杂，他有点小得意，又觉得责任重大。

尽管都是沟通下修，针对不同上市公司的不同背景，沟通下修的话术都不一样。

在吉视转债的案例中，小卡叔就特意在雪球上发布沟通下修文案，说明吉视受限于净资产，下修会比较麻烦。与之不同，湖广转债就可以破净下修，两者的沟通方式是完全不一样的。

之所以花如此之多的时间精力推动孚日转债下修，小卡叔认为这事有意义，因为前期大家普遍不看好孚日能下修，他说，「因为这种事情大家都说肯定完成不了，我就想去试试。」

试试就试试。

一周后，小卡叔满怀希望与董秘再次联系。但是，没想到一个棘手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小卡叔碰到下修中的最难关卡。

3

凭借禅味系列故事《小和尚的白粥馆》（原名《戒嗔的白粥馆》），作者释戒嗔在2008年获得腾讯文化类博客点击量年度冠军。

此外，他还获得了天涯红人榜前3名。

释戒嗔是小卡叔除了不K拉之外的又一个笔名。在完成小说《像小强一样活着》后，小卡叔尝试在天涯发贴讲述不脱尘世生趣的禅味故事。没想到又一炮而红，连续出品系列作三部，其中一个故事《放生的鸟》还被改编成2008年的高考作文。

次年，小卡叔甚至还火到了台湾地区，首部作品出道即成为2009年全岛销量第10名。

和初作《像小强一样活着》相比，《小和尚的白粥馆》的写作风格变化巨大，出版社编辑就曾反问过小卡叔：「小强和小和尚这两个会是同一个作者吗？」

写作者都知道改变风格难度极大，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莫言就曾在蔡康永的访谈节目《周二不读书》中表示：「当你有了一定的成就以后，就是你发现要摆脱你过去的作品，太难太难了。第一个就是文字上有一种巨大的惯性，你如果想完全创造一种跟过去的作品不一样的一种文字风格、一种叙述语言，那极其困难。」

诺贝尔获得者没做到的事，小卡叔做到了。在互联网时代，小卡叔起号能力极强，从不K拉到释戒嗔再到小卡（叔），每个ID都是归零从新开始，在可转债投资中选择下修策略就是为了让自己有辨识度。

小卡叔承认在网络发文上花费时间也不多，还凡尔赛了一把，「（我）知道怎么成名，我也没怎么刻意更新。」

提及自己的网红身份，小卡叔认为对投资也是有帮助的。虽然自己是个人投资者，但自媒体人身份确实会增加谈判筹码。

朋友在一次电脑维修中碰到困难，一个正常售后却被知名品牌再三推诿。小卡叔知道后决定出手相助，他让朋友在社交平台上直接私信企业，先有理有据的罗列消费者诉求，再特别表明自己的自媒体人身份。很快，没有意外，问题就解决了。

小卡叔觉得自己从小是社恐，更喜欢写文章而不是现场交流，但在一次意外维权成功后，自己突然就开发出这项buff，现场硬怼、手撕都不在话下，也忽然懂得怎么与上市公司沟通，怎么选择更好的方法来完成自己的目标。

在可转债投资中，洪涛转债是小卡叔第一次使用下修策略的标的。

他满满信心，一天一封投诉信发给公司。

但是，最终结果是股债双杀，上市公司和投资者双输。

小卡叔认为，洪涛转债在时间点上应该下修，但最后勉强下修并不彻底。他总结当时失误的原因主要是不给上市公司领导台阶下。

由于维权的大多是个人投资者，他理解公司领导的微妙心态，「被很多散户压着打，很没面子。」

在孚日转债中，最棘手的问题就是大股东国资委和辖区政府的态度。董秘回复公司管理层在积极推动，但大股东国资委的意愿不强，而且当地市政府还要批准才行。

小卡叔推测主要还是股东国资委入股的价格7.5元高于当前市场价格，如果下修到4元多可能会有国有资产流失的顾虑。

从转债价格也可以看出，市场没什么预期，由于推动下修难度太大，需协调公司管理层、大股东国资委和当地政府等各种复杂环节，投资者几乎没人相信能实现。

在沟通中，小卡叔一直强调要双赢。

小卡叔认为有很多投资者博下修的标准是便宜，想法是买入后下修利润大，买完后去找公司沟通。但公司没有意愿，不下修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而自己博下修最重视的是公司意愿，散户本身能力有限，更应该顺势而为。自己每次买入，必然是公司面临回售、清偿压力，或者是在公开场合明确下修意愿。

小卡叔觉得转债下修的权利完全掌握在上市公司手中，对于大部分投资者来说，压中下修转债，更像是中彩票，是需要常年扶老奶奶过马路，攒够人品才能完成的艰巨任务。

一剑西来觉得下修后，转股数会增加，大股东股权稀释比例也会增加。从转股角度看，上市公司更希望是高价转股而不是下修转股。

在孚日转债中，抓住主要矛盾，小卡叔给大股东写了一封长信。

在信中，小卡叔提出5点建议：一是可转债未出现清偿案例。二是可转债利息极低，上市公司影响不佳。三是净资产低于市场价格，当前价格转股会增厚净资产，并不会造成国有资产流失。四是各地企业频繁下修，力争债转股，当现金留在当地。如清偿，6.5亿资金将流失。五是影响当地形象。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4月8日晚上，孚日家居发出2个公告，一个是债券持有人会议，另一个正是下修的提议。

次日，孚日转债应声上涨，盘面给出最好的反馈。

小卡叔及投资者的努力获得回报，群里顿时兴奋起来。

很快，孚日家居邀请小卡叔参加债券持有人会议。作为代表，400多名群友计划委托小卡叔投票。

考虑到要准备各种证明材料，小卡叔心想应该问题不大，就放弃了。小卡叔没想到这个疏忽险些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

4月25日，债券持有人会议前一天，小卡叔到达孚日家居所在地高密。公司董事长还亲自热情接待，并请小卡叔和另一个中小投资者吃饭。

但是，就在饭局中，意外又出现了。

董事长透露，原本确定抱团的机构投资者可能会在债券持有人会议上投出反对票。一旦成行，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将泡汤。

对于孚日家居来说，费心费力组织了会议，结果被否决，领导面子上也挂不住。

搞定了国资股东和当地政府之后，小卡叔只能再次掉转重心转向机构。

对于机构投资者来说，尽管孚日家居已公告下修，但下修到什么价格无法确定。由于国企流程复杂，管理层没有足够权限，万一没有达到预期，这对投资收益将有负面影响。

下修有2个时间节点，第一步是董事会提出拟下修提议，并安排股东大会时间，如无意外便进入第二步股东大会投票，并由董事会确认下修具体价格。

由于股东大会需要提前15天发出通知，这也预示着2个时间节点之间一般会间隔15天以上。

15天，就是市场博弈的时间窗口。

由于出现过洪涛转债的争议案例，不少投资者也怕上市公司借下修题材出货。

个人投资者可以有一定容错性，但机构投资者需要更强的确定性。经过再三考虑，机构投资者在来之前就已走完流程，并带着反对票来出席会议。

对机构来说，这张反对票必须投出去。

小卡叔与机构投资者现场沟通，在达到一定共识后直接与对方决策人电话连线。

通话中，小卡叔表示和公司沟通下来发现对方口风很紧，虽然没明确能够到底，但公司一直强调是有诚意的下修，基于各种因素分析，他相信这是一个偏低接近市场的价格。

而且，从清偿申请来看，目前只有6000万份额申报，且部分投资者已进行交易，现存份额只有3000万，都是属于中小投资者，公司清偿压力不大。如果清偿，那公司有可能不下修或随意下修，那对全体投资者都是损失。

感觉到对方态度有些松动，小卡叔推测应该还会顾虑孚日的诚信问题。

小卡叔继续，他觉得孚日能够开会一定是从大股东和市政府那里讨论出方案。即便提交清偿决议通过，他们也会按照既定方案推进下修。国企启动下修很难，但只要一启动，反而容易成功。而且，在接触过程中，自己发现孚日工作人员就是山东人特性，很实诚。

其实早在2个月前，小卡叔就已早给孚日家居发出建议下修转股价格的邮件。他向公司强调孚日家居地处山东高密，虽然是县级市，但是让大家熟知的是诞生世界级作家的地方。最后，小卡叔还不忘给对方戴高帽，表明大家不希望在清偿的问题上，公司体现出的不是山东人坦诚的性格，和厚重的文化底蕴，而是玩弄文字游戏，伤害投资者的感情。

最终，机构投资者愿意相信公司一把，决定弃权不参与投票。

随着机构投资者在会场上宣布退出债券持有人会议，大会中所剩票数就全是赞成票。

在债券持有人会议上，小卡叔代表债券持有人向孚日家居提出要求。大家都愿意信任公司，这次会议都用了放弃反对票的形式支持孚日。其中，机构投资者承受更大压力。如果股东大会上下修不及预期，那他们需要承担失职的责任。

之后，小卡叔又截取了其它公司的公告做分享。包括铁汉转债在拟下修公告中，将不低于20日均价和前一天均价的表述改成了将下修到20日均价和前一天均价中高者。另外，辉丰转债也明确下修价格最低为4.38元。海印转债则是公告明确大股东将投出赞成票。小卡叔认为这些承诺都有助于树立公司坦诚对待投资者的形象。

孚日董事长现场感谢债券持有人支持，但表示无法给予明确答复，自己将继续和大股东协商。

当天晚上，孚日家居发出公告，内容可说是史无前例，大股东承诺将股东大会上投出赞成票，建议下修价格不高于4.5元。

尽管与下修到底的价格略有差距，但这个价格已足够保障孚日转债价格回升至100元以上。

经过2个月的沟通，孚日家居终于完成下修，孚日转债涨幅约20%，转债总市值提升超过1个亿，在历次主动性沟通下修的案例中，孚日是带给投资者收益最大的一只可转债。

雪球用户坚持保守评价道，「下修博弈策略属于事件驱动策略，卡神使用这个策略与从不同的是：卡神买入以后自己驱动事件。」

集思录用户烙饼姐姐觉得小卡叔确实把一件事情做到了极致，刨去难得的编剧级别水平和情节把控，节奏也是抑扬顿挫掌握的很好。事件本身，有基本面、有仓位控制，套利就是套利，长线就是长线，这是理科生部分。和上市公司互动，更多的是心理学和对人的分析，根据上市公司应对，确定自己的应对。在资本市场混，确实是需要文理科都重视，很多人一味的就知道用公式算，是很可能完全错误的，需要理解人性。

2021年，小卡叔通过类似逻辑进行下修的案例还有飞凯转债、岩土转债和高澜转债等，而且均获得成功。这些转债都在很短时间内取得5%-15%收益。

小卡叔认为自己的参与并没有改变原有路径，只是通过沟通加速下修进度，提升效率。

小卡叔觉得孚日转债的案例很有意义，每一个环节的沟通都有价值。

在投资上，小卡叔会和大家一起找上市公司博弈，向有关部门反映中小投资者所遭遇的不公平。很多朋友并不理解这种行为，觉得这样既得罪人又充满了风险。普遍觉得赚钱应该悄悄的赚钱，利用不合理的规则可能还赚得更多。

尽管如此，小卡叔还是选择了这条又麻烦又危险的路。

小卡叔认为人生应该是既要又要还要。如果赚钱是唯一目标，那它的意义太小。在赚钱的同时去做一些可以做想要做的事情，同样重要。他承认应该接受求不得的结局，但去尝试又要还要的过程很重要，而不是只追求结果。毕竟很多事情都不是靠个人努力可以完成，是需要有很多很多人参与。

在雪球上，小卡叔这样写道：「如果一扇生锈的门，需要一万次撞击才能打开，至少我不介意自己成为这9999次无用功中的一次两次，因为晃动它就是我们人生的意义。」

尾声

孚日下修后，小卡叔留了一半多没卖。

2022年，两会期间，机构没有卖债。游资发动奇袭，孚日转债大涨。

尽管当天市场大跌，小卡叔凭借孚日转债大涨在上午便创造了历史单日最高收益。虽然下午大盘大跌，收益有所回落，但这也创造了小卡叔人生中最大的一笔意外之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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