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张颂文新剧《猎冰》收官!专访原著作者郭国松:电影改编正在推进中)
本文来源:时代财经 作者:谢斯临
《猎冰》原著作者郭国松,图片来源:采访对象提供
最近,《猎冰》小说的原作者郭国松陷入了“甜蜜的烦恼”:2月底的一个周末,出版社又送来一箱签名页。“写废了12支笔”,郭国松在朋友圈写道。
龙年开春最大的爆款剧集,非《猎冰》莫属。3月5日,《猎冰》在腾讯视频迎来会员收官。
这是一部缉毒题材警匪大戏,由经典谍战电影《风声》导演高群书执导,并找来凭借《狂飙》爆火的实力派演员张颂文饰演反派大毒枭。凭借着这样的组合,在《猎冰》上线前就已经积累了大量关注。
2月21日开播后,《猎冰》迅速掀起一轮收视热潮。上线次日,这部投资不到四千万元的剧集在腾讯视频站内热度就已经突破29000,进入必看俱乐部,相关数据远超腾讯视频同期的S+剧集。灯塔专业版数据显示,截至3月4日,《猎冰》上线13天,已连续13天霸榜全网正片播放市占率榜首。
改编剧集的爆火,带动了市场对于同名小说的关注,“《猎冰》同名剧小说”相关词条一度登上淘宝热搜。
《猎冰》电视剧和同名小说,都源自于自郭国松2018年创作的12集剧本。彼时,中国最大毒枭刘招华的相关采访视频在互联网上再度翻红,他一句“我要用冰毒打开西方世界大门”引发无数网友的讨论。也正是在这一时间,郭国松关注到了刘招华以及他背后的传奇故事。
作为媒体人,郭国松有十余年的调查报道、法律报道经验,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值得深挖的选题。最开始他想要写一篇非虚构作品,以记录历史还原真实。只可惜关键材料始终无法取得突破,未能成行。郭国松只能通过大范围搜集资料,再加上文学的手法进行补救,最终创作出12集的电视剧本。几经波折后,剧本被导演高群书看中,进入影视化改编阶段。
但12集初始剧本中,大量情节聚焦在反派人物毒枭的身上,对于警察正面形象的刻画有所缺失。最终,郭国松决定将剧本电视剧、网剧的单向改编权卖给制片方,剧本改写交由专业编剧处理。受限于保密协议,郭国松表示具体版权费用无法透露。
剧版《猎冰》截图
在剧本被投资人买去后,郭国松又在此基础上,进行了大量情节重构和人物调整,创作了30万字的长篇小说,即目前出版的小说版《猎冰》。
剧版《猎冰》警察线的情节因此与小说版出现较大差异。比如,在小说里,负责追捕大毒枭刘大枭的,是从正统的公安大学刑侦专业毕业的硕士研究生皮特,一个脾气暴躁但业务能力过硬、心怀正义的硬汉侦探形象。
而在剧版《猎冰》之中,这个角色换成了由任正非二女儿姚安娜饰演的新人女警察赵又男。没曾想,这一选角成为了剧版《猎冰》的最大争议。在剧集播出期间,无数观众对姚安娜的演技发起质疑。
作为原著作者,郭国松并未参与剧集的修改和后续拍摄,但这并不是他第一次与高群书进行合作。“高群书向来是一个喜欢并且善于采用新人演员来演戏的导演,这一点在他此前的多部电影作品之中已有充分表现。”郭国松对时代财经表示。
“这就是老高(高群书)的风格,他喜欢用非专业演员,喜欢那种粗粝的质感。我个人其实偏好豪华阵容,警匪巅峰。这没有对错,有的只是风格的区别、手法的运用而已。”郭国松分析道。
而剧版《猎冰》的爆火,也让市场充分意识到这个IP背后的潜力。郭国松向时代财经透露,目前已经有一些影视公司前来商谈电影改编相关事宜,正在推进中。
以下为时代财经与郭国松的采访实录(有删减):
真实故事筑基,文学想象添趣
时代财经:以刘招华为原型的刘大枭无疑是小说中最亮眼的角色。在创作过程之中,你对这个角色有何考量?
郭国松:原型人物和虚构的文学形象必然是有差异的。在刘大枭的身上,除了原型人物的影子,还有创作者大量的想象。
刘大枭一开始在法院当法警,这在体制内本来是很好的工作。让他走上毒品犯罪道路,有点鬼使神差。他在一次押解犯人时,偷听到了两个年轻大学生利用自己所学进行专业制毒。化工专业毕业的刘大枭感到好奇,回去就做了实验,且越来越上瘾,并在此基础上改进出了纯度更高的上等冰毒。他顿时觉得自己智商很高,要是他来做毒品,警察根本抓不到他——贪念遂起,一往不复。
聪明反被聪明误。几次从警察的围剿之中逃跑之后,刘大枭开始膨胀,觉得警察不可能抓到他。正是这种狂妄让他陷入了盲区,犯下致命的错误。
在小说的最后,刘大枭穷途末路的时候,又想到他最喜欢的名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因此决定潜回老家,跟情人阿妹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他按照反向思维,断定警察不相信他敢回来。然而刘大枭不知道的是,警察老早就盯上了阿妹。这也是原型人物刘招华的经历。
人就是这样,往往一件事、一句话、一念之差,就能改变命运的走向。特别是毒品犯罪,只要超过了一定剂量,抓到就是死刑。但凡踏错过一次,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所以小说除了表明正义战胜邪恶之外,还想要强调聪明要用到正道上去。如果用到歪道上,那仍然是一条不归路。
图片来源:出版社提供
时代财经:《猎冰》虽然是基于真实故事进行创作,但更多还是一个虚构作品。在原型故事的基础上,你从故事情节、表现手法等方面都做了哪些文学打磨,让故事更加出彩?
郭国松:在现实世界里,警察一度追丢了刘招华,有9年的时间都不知道这个大毒枭的踪影。但小说这么写就会变得很无聊。警匪双方必须若即若离,不断碰撞,火花四溅,才有趣味。
但警察也不能一上去就把刘大枭抓住,那就没有文学作品了,只剩下一个新闻报道。怎样让刘大枭一次又一次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从警察手中逃脱,非常考验创作者的情节设计能力。
比如警察的第一场围捕。当时警察们分成四个小组,从四面接近刘大枭的乡下老宅,团团包围。在此之前,警察已经反复做了侦查,也从两个马仔那里获取了院内大致的情报。不管怎么看,刘大枭都插翅难逃。但抓捕开始后,警察根本找不到刘大枭。直到搜到后院,才发现墙角的柜子背后有一个地道,刘大枭将地道口设在河水下,寻常侦查完全发现不了。为保安全,这条地道也只有刘大枭一个人知道。
通过这样的情节设计,不仅能够把双方的较量从斗勇引向斗智,增强艺术性和戏剧冲突的效果,还可以启发警察的破案思维,充分认识到对手的狡猾,识破其反侦查手段,为最后的抓捕蓄力。
启用新人演员是导演特色
时代财经:作为剧本的原创作者,你如何看待《猎冰》剧版的呈现效果?
郭国松:对于剧集我没法评价太多。一方面是因为我只看了一集,而就在这一集里面,制片方也已经做出了大量的改编,跟原始的剧本有不小的出入。比如剧版《猎冰》警察线的主角年轻女警察赵又男,就是初始剧本里没有的角色。
时代财经:对于警察线的改编,正是剧版《猎冰》面临的最大争议。高群书导演在剧集中着重刻画了姚安娜饰演的年轻女警察,让她成为追捕毒枭的主力,你怎么看待这种改编设定?又怎么看围绕这一角色的争议?
郭国松:我没有参与剧集的制作工作,对此不了解。但对于选姚安娜出演,高群书导演已经在个人微博上做出了详细的解释,大家可以去看看他的说法。
姚安娜饰演女警察赵又男,图片来源:剧版《猎冰》截图
但我知道的是,高群书导演一直喜欢用新人演员,这一点在他之前很多部作品中都有体现,包括改编我的另一部非虚构作品《太平洋大劫杀》也是如此。他喜欢真实的质感,有时候这种质感是大牌演员难以呈现出来的。包括张颂文,在选角的时候,《狂飙》还没有播出,他应该也是被当做一个普通演员来对待。
电影改编已在推进中
时代财经:《猎冰》有无下一步的改编计划?
郭国松:剧版《猎冰》的爆火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也让这个作品成为了一个IP。现在已经有一些公司来谈电影改编的事情,正在推进当中。
时代财经:近几年来,基于真实案件的影视化改编似乎又开始复苏,除了《猎冰》,还有《三大队》《边水往事》《造城者》《乌贼》等非虚构作品登上荧幕,并获得观众认可。作为媒体人、非虚构作品的作者,你如何看待这样一股潮流?
郭国松:一个故事能够被作家、记者等专业的故事讲述者看中,并花大量的精力去研究、采访,最终创作成一个作品,就说明它本身已足够巨大,值得被拎出来广泛讨论。尤其是一些犯罪案件,公共属性特别强,尤其是一些轰动性的案件,天然地就适合进行影视化改编。
比如我前几年去甘肃白银采访变态杀人狂高承勇的案件,导演陆川一听说我过去采访,马上就来问我能不能讨论讨论影视化改编的可能。还比如我基于“鲁荣渔2682号”惨案创作的非虚构作品《太平洋大劫杀》,一经出版就有十几家公司来找我讨论电影改编的事情。
我经常说,现实生活中无数的戏剧化事件,要远比虚构更精彩。这些精彩的现实生活并不必然成为虚构的文学作品,老老实实地将其记录下来,已经有足够的力量。这也是我对更多从传统媒体人向文学创作转型的同行的忠告。
时代财经:下一个作品是什么类型?还是非虚构吗?关注什么议题?
郭国松:对目前还是以非虚构写作为主,并且倾向于写那些容易被影视化改编的作品,现在正在操作的也是一部非虚构作品,是一个有点严肃的、冷门的、涉及前沿医学研究重大突破的选题。
因为太专业了,写作的难度也非常大,所以我这一年多来不断地跟医生们交流,到医院去看他们做手术、做实验,花了大量时间。但我相信这类的话题有其独到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