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利率红利正在消失，华尔街大型银行一季度净利息收入回落

（原标题：高利率红利正在消失，华尔街大型银行一季度净利息收入回落）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陈植 上海报道  美联储大幅加息对华尔街大型银行净利息收入增加的利好效应，正在迅速消散。上周五，摩根大通、富国银行与花旗集团先后发布一季度财报显示，三家大型银行净利息收入（NII）分别环比下降4%、4%与2%，其中，摩根大通结束了连续七个季度净利息收入创纪录新高的趋势。

“这也令华尔街资本意识到，华尔街大型银行靠坐收存贷款高利差获取高利润的好日子已进入尾声。”一位华尔街对冲基金经理指出。

受此影响，摩根大通股价大跌5.87%，创下过去四年以来的最大单日跌幅。

摩根大通首席执行官杰米·戴蒙（Jamie Dimon）指出，银行在贷款业务所赚取的利息收入与存款支付利息之间的差额缩小，以及消费者业务低息存款余额减少，是净利息收入下降的主要原因。

他认为，未来摩根大通净利息收入与信贷成本将继续“正常化”，告别此前的连续多个季度创纪录新高状况。

富国银行将一季度净利息收入下降的原因，归咎于更高利率对融资成本的影响，包括客户将资金转移到收益更高的账户，以及贷款余额减少。

但是，富国银行预计今年净利息收入将比2023年的524亿美元下降7%-9%。

在多位华尔街投资机构人士看来，一季度华尔街大型银行的净利息收入环比下滑，主要反映两大趋势，一是在高利率环境下，企业信贷融资意愿趋降，导致华尔街大型银行贷款业务收入持续回落；二是越来越多民众纷纷将资金转向利率更高的账户，进一步推高了银行的存款端利率成本。

“考虑到3月美国超预期通胀数据令美联储可能进一步放缓降息步伐，未来华尔街大型银行或将继续面临存款端成本上升，贷款业务收入下滑的窘境，导致净利息高收入时代终结。”上述华尔街对冲基金经理直言。这正成为华尔街资本纷纷逢高减持华尔街大型银行股的重要催化剂。

华尔街大行净利息收入环比回落

在多位华尔街投资机构人士看来，摩根大通净利息收入环比大跌4%，一举扭转华尔街资本对银行坐收存贷款利差高收入的预期。

此前，华尔街多数投资机构交易员认为摩根大通等银行将维持净利息收入持续增长的趋势，甚至会调高净利息收入的前瞻性指引。

但是，摩根大通不但没有如市场预期般提高全年的净利息收入预估值，还将全年经调整的费用调高至约910亿美元，高于市场预期。

这背后，是摩根大通管理层认为，通胀压力正导致银行各类经营成本相应增加，但高利率环境却令企业贷款融资意愿下降与银行贷款业务收入下滑，导致银行净利息收入或将“不涨反跌”。

数据显示，一季度摩根大通的贷款规模为1.31万亿美元，低于市场预期的1.33万亿美元，与此同时，摩根大通一季度的运营成本同比增加13%，主要原因是通胀压力所带来的更高员工薪酬，以及去年摩根大通收购两家“倒闭”银行而支付的7.25亿美元联邦存款保险公司（FDIC）额外评估费用。

杰米·戴蒙（Jamie Dimon）在上周发表的年度股东信指出，摩根大通已准备好应对更高的利率，尽管一些经济指标仍然有利，但国际地缘政治风险升级与通胀压力等诸多不确定因素仍然存在。

前述华尔街对冲基金经理指出，这些不确定因素正导致更多全球企业放缓业务扩张步伐与调低信贷融资额度，给华尔街大型银行净利息收入高位运行构成新的冲击。

与摩根大通类似的是，富国银行一季度净利息收入同样没能达到市场预期。数据显示，富国银行一季度净利息收入为122亿美元，同比下降8.3%，低于市场预期的123亿美元。

富国银行将一季度净利息收入下滑归咎于高利率对融资成本的影响。与去年一季度相比，尽管富国银行今年一季度总存款金额略有增加，但计息存款规模明显激增，令不计息的存款资金在一季度同比大幅下降18%，直接推高了富国银行的存款端利率成本，相应“吞噬”不少净息差收入。

相比而言，花旗集团的一季度净利息收入高于市场预期。具体而言，花旗集团净利息收入为135.1亿美元，高于市场预期。

值得注意的是，花旗集团能创造如此业绩，主要归咎于其业务重组战略推进所带来的降本效应。一季度花旗集团因业务重组与缩减员工规模，令信贷业务总成本降至23.7亿美元，低于市场预期的26.4亿美元。

目前，花旗集团管理层仍在推进一项或将裁减20000个职位的公司重组计划，花旗集团表示，到一季度末，银行已裁减7000个职位。

“但是，市场关注的焦点，仍是花旗集团一季度净利息收入环比下降2%，表明花旗集团即便完成一系列业务重组与成本节约工作，信贷业务依然失去了美联储高利率政策所带来的利好效应。”前述华尔街对冲基金经理指出。这令上周五花旗集团股价跟随摩根大通、富国银行下跌。

在他看来，华尔街资本之所以对净利息收入如此“敏感”，一个关键原因是它预示着华尔街大型银行在美国经济保持韧性、美联储延长高利率时间状况下的盈利能力强弱，属于关键的华尔街银行股投资指标之一。

其他业务收入增长难补“窟窿”

值得注意的是，面对净利息收入环比下滑，华尔街大型银行的一季度营收仍呈现超预期增长状况。

具体而言，摩根大通一季度营收达到425.5亿美元，高于市场预期的416.4亿美元；富国银行一季度营收达到208.6亿美元，高于市场预期的202.1亿美元；花旗集团一季度营收达到211亿美元，高于市场预期的203.8亿美元。

这背后，是这些银行其他业务抵消了净利息收入环比下降的负面冲击，支撑它们营收得以超预期增长。

记者发现，今年前3个月，摩根大通的投资银行业务营收达到19.9亿美元，高于市场预期；富国银行的企业和投资银行业务收入也增长至49.8亿美元；花旗集团的FICC销售和交易收入达到41.5亿美元，高于市场预期的41.2亿美元、股票销售和交易收入达到12.3亿美元，高于市场预期的11.1亿美元；投资银行业务营收达到9.03亿美元，高于市场预期的7.769亿美元。

“但是，鉴于净利息收入占银行整体营收的逾半壁江山，若净利息收入持续下滑，华尔街大型银行将面临较大的营收超预期增长压力，这未必是其他业务所能填补的。”上述华尔街对冲基金经理指出，受高利率环境影响，目前美国企业发债、民众信用卡透支消费意愿都在下降，且银行为了应对美国经济增速放缓而不得不收紧风控规则，令未来银行投行业务、FICC销售交易收入、信用卡业务收入增长均面临更严峻的瓶颈。

在他看来，在净利息收入回落影响营收增速的情况下，未来华尔街大型银行若要交出更高的净利润数据以满足股东方的利益要求，他们只能继续采取更大幅度的裁员措施——通过降低成本挤出利润。

记者也注意到，随着华尔街银行季度净利息收入“扭头向下”，4月以来越来越多华尔街投资机构纷纷逢高减持美国银行股。

“在他们看来，华尔街大型银行坐享美联储大幅加息与高存贷利差收入的红利期已经结束，未来迎接华尔街大型银行的，可能是商业地产信贷业务持续爆雷、美国经济增速持续放缓、通胀压力回升、美联储更长时间延续高利率压低企业融资意愿的多重冲击。”这位华尔街对冲基金经理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