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平安银行变相裁员?时代的灰尘落在了谁的身上?)
文:同道财经
近日,平安银行位于上海的信用卡研发中心及消费金融研发等部门人员将迁至深圳,引发部分员工的强烈反弹,称该行为为回迁式“裁员”。
平安银行回应称,系总行部分部门为了加强管理,提升效率,近期在进行办公地点的统筹管理。在推进过程中,将主动进行人文关怀,切实保障员工合法权益。
关于平安银行裁员的事,年初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自去年12月份平安银行启动总行架构改革和调整之后,业务板块各种人员优化和调整的传闻却一直挥之不去。
相关人士称,去年12月总行架构改革之后,人员调整随之展开。1月份以来不少是以合同到期不再续签形式离职,包括有部分中层、中后台人员。行内说法下一步调整更多会以中止劳动合同赔偿的方式来优化人员结构。本轮人员调整总行层面较多,由于整个部门撤销,如果没有合适岗位,或者不愿接受调整可能就要另谋出路。
据了解,本次架构改革平安银行将回归到2016年前的模式。在2016年,平安银行曾将从以往对公、中小企业、零售、资产负债、风险管理、综合保障、行政科技等条线垂直管理,调整为大对公、大零售、大内控、大行政四大条线。其改革核心是对公转零售,资源往零售倾斜,对标招行、中信银行。
而在战略的跳跃与变更之间,是平安银行营收不断下滑的窘迫。数据显示,2024年Q1,平安银行营收387.70亿元,同比下降14.0%;净利润149.32亿元,同比增长2.3%。
平安银行年报显示,其2023年营收1646.99亿元,同比下降8.9%;净利润464.55亿元,同比增长2.1%。数据显示,在42家上市银行中,平安银行营收降幅最大。截至2023年末,平安银行资产总额5.59万亿元,比上年末增长5%。各项增速在上市银行中均处于较低的位置。
在过去的十年里,平安银行业绩增长一度高于招行。不过,当潮水过去之后,其业绩下滑的态势也明显快于同业。
面对这种趋势,平安银行新任行长冀光恒做出了重要调整,撤销了运作十年的事业部制,改为做强分行,总部赋能,让分行在一线去抓取可能的机会。另外在零售与对公之间做出权衡,加大对公投入,减少高风险零售客户的信贷投放。
平安缘何业绩下滑更严重
在银行股还没有被基金普遍重视之前,平安银行就已经得到了不少基金机构的青睐。如在2019-2021,平安银行是张坤的前十大重仓股,海富通周雪军、工银瑞信鄢耀、大成韩创、华安胡宜斌等明星基金经理,亦曾抱团平安银行。
平安银行之所以被关注,源于其稳定性和成长性。与国有大行和股份制银行不同的是,平安银行的“狼性”一直比较突出,重业绩、敢于追求高收益,其零售业务占比甚至高于“零售之王”招行,尤其是在消费贷方面,其“新一贷”、汽车金融、信用卡等产品,都极为能打,一度有“零售新王”别称加身。虽然总资产规模在上市银行中排在后50%,但它的消费信贷余额却超过了招行,位于行业前列。
在财富管理方面,平安私人银行AUM在2023年接近2万亿,仅次于四大行以及招行。对公业务中,收益率高的小微贷款占比达四成,因此综合收益率更高,净息差即使在2023年经过37个基点的下降后,也是银行中非常高的存在,达2.38%。
从2013年到2023年,招行营收增长156%,净利润增长183%;而平安银行营收增长215%,净利润增长205%。
2023年以来,金融利率环境发生了新的变化,银行的存贷差被大幅压缩。受此影响,平安银行2023年营收下降8.9%,在上市银行中排名倒数第2。其净息差下跌37个基点,跌幅在行业中较大。今年Q1,又在去年基础上降了10个基点。
总体来看,激进型的策略,其好处就是当经济向上的时候,能够获得更多的市场红利,但是当经济波动向下的时候,其遭受的反噬也比较严重。从平安银行的案例来看,其经营利润变化表,亦体现出了它的脆弱性。
目前,在民众资产负债表需要修复、收入预期有待于提升的背景下,其零售业务也经历着业绩增长与坏账率攀升的困局。2023年,银行业经历了信用卡业务坏账率上升和个人信贷业务的大幅下降。平安银行受到的冲击更加明显,个人贷款平均收益率同比 2022 年下降 80个基点,严重拖累净息差,个人贷款规模也下降了3.4%,价量齐跌。另外,个贷不良率增长到1.37%,整个零售业务,成为了拖累平安业绩的最大因素。
其背后的原因,除了客户自身的因素之外,亦显示出其银行风控模型的后知后觉,带来的后果,就是消费信贷数量、质量滑坡。
在这种冲击下,平安银行减少对相关群体的信贷,带来个贷业务上量价同时下滑。
从数据上看,平安银行个贷不良率从2022年的1.32%涨到2023年的1.37%,不良率是在银行业中偏高。可比数据是,招行为0.89%。具体来看,个人消费贷方面,平安银行不良率是1.23%,招行是1.09%;信用卡贷款方面,平安银行不良率为2.77%,招行为1.75%。
这些数据显示,在零售风控上,平安银行弱于招行,或者说,客群质量不如招行。
周期性波动效应
与传统的国有大行和商业银行不同,平安的市场化选才,更容易陷入周期性波动的漩涡中。其表现就是,业绩在经济繁荣期增长明显,在经济底部也下滑明显,周期性波动非常明显。
2012-2016,是平安银行的卲平时代。2012年,马明哲说服民生银行副行长邵平加入平安银行任行长,意图将平安银行打造成为一流零售银行,邵平从民生银行引入事业部制,事业部相对比较独立、激励与经营权也划分至事业部,调动起了大家的积极性。使得2013-2016年平安银行营收增加近1倍,净利润增长近48%。
在此期间,平安银行不良率攀升较快,从2013年的0.89%上涨到2016年的1.74%。营收也在2017年出现了1.79%的下滑,结束了其快速增长期。
2016年底,谢永林担任平安银行董事长,胡跃飞任行长,卲平离任,这一时期平安的改革是,对对公业务实施休克疗法,处置不良资产,主动退出风险资产,明确了向零售银行转型的战略。由此,个贷、私人银行、财富管理均进入快速增长期,其主打的就是消费贷、汽车金融、信用卡贷款等高风险高收益赛道。仅“新一贷”产品,其在2022年余额就达到了1600亿元,口袋银行APP超1.6亿的注册用户,为其信贷产品的投放提供了巨量资源。在零售业务的带动下,平安银行失速的航程,又开始提速。
2020年,在零售业务恢复原有航速之后,平安银行重新谋划对公业务的新战术,提出打造新型供应链金融、票据一体化、企业服务APP、数字口袋、复杂投融等5个主要的发力方向,不过,因为地产业发展失速,行业爆雷潮让平安对公业务在两年增长后,开始掉头向下,2023年,其营收下滑15%,这一年的对公营收,比2020年还低了0.5%。
再加上零售业务也在2023遭遇滑铁卢,不良率走出了一个深V,即先跌后升,2018-2023年,其不良率分别为1.75%、1.65%、1.18%、1.02%、1.05%、1.06%。
金融业务最重要的两个环节,即获客与风控。获客是企业生存的基础法则,在明确的业绩导向及KPI引导下,金融企业往往在获取业务上表现得非常狼性,但对风控的疏忽,却能够让企业引火上身。平安银行周期性的业务扩张与收缩,显示出其对金融风险的控制欠缺火候,规模增长后在内外部原因下出现坏账累积,进而业绩下滑。
而业绩下滑的这粒灰尘,最后又会落在谁的头上呢?
时代的灰,落在了谁的头上
金融业作为一个经营负债和收益的机构,成本和收益是影响企业经营的关键所在。成本即销售端,金融企业通过差异化的产品或者是卓越的服务,让消费者能够和销售者保持良好的黏性和互动,这样企业的负债成本不是依靠打价格战获取的,其负责成本就比较平稳且低廉。在这种情况,面对较低的负债成本,投资端的运作空间就比较大,即便是选择中低风险偏好的资产组合,也能实现资产的可持续增长,这就是正向循环。而一旦金融机构卷入价格战中,需要通过付出较高的资金价格,来获取负债,那么到了投资端,投资团队就必须要通过配置一些高收益的资产,以满足负债成本的要求。这样,无疑就需要剑走偏锋,承担较大的风险,一旦投错资产,企业轻则利润大跌,重则直接暴雷。
从负债这个角度来看,平安的负债成本,要高出同行不少。比如,平安银行、中信银行、招行、宁波银行的存款平均成本(2023)分别为:2.20%、2.12%、1.62%、2.01%。
平安的存款成本为什么这么高呢?原因是在品牌和营销方面的投入比较大,因为在全国层面,它没有国有大行的信用背书,而在地方市场的竞争中,它又缺乏城农商行那种错综复杂的资源优势,只能以投入换产出。
而在投资端呢,平安银行的资产管理水平也不是特别突出。其在市场上的表现平淡无奇。
那么,降成本的这个时代灰尘,会落在谁的头上呢?
据了解,从去年6月开始,平安银行即推行组织架构调整,并在公司金融、零售金融等多个业务推行合并和裁撤。这个过程中,既涉及到业务调整、人员调整,也涉及到薪酬调整。有接近平安的内部人士表示,正是因为去年就降薪了,所以去年年底的报表才好看点。且去年上海各支行能搬的早就搬迁了,都集中到陆家嘴了。
平安银行为什么这么折腾呢?说到底,还是因为业绩。
2023年,平安银行营收1646.99亿元,同比下降8.4%,今年Q1,营收387.7亿元,同比下跌14%。
营收下跌加速!这当然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但平安银行在营收下滑的同时,还保住了净利润不下滑,这就厉害了。
2023年,平安银行归母净利润464.55亿元,同比增长2.1%,今年Q1,净利润149.32亿元,同比增长2.3%。
营收下降加速,归母净利还要逆势微增,其缘由就是,要尽力保住股东利益和高管薪酬,就要将降本增效做到极致,总需要人为之付出代价。
行业人士分析认为,平安银行的业绩,短期内预计不会有太大改善,在等待复苏的过程中,平安银行在组织层面进行了大调整,将对公部门原来的六大行业事业部合并为战略客户部,在零售金融板块也进行了部分团队的裁撤整合。据了解,平安银行本次涉及搬迁到深圳的员工,约为3000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