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科生毕业论文，是留是弃？

（原标题：本科生毕业论文，是留是弃？）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王峰北京报道  本科生要不要写毕业论文？长期以来，正反观点争论不休。

一项新政策近日出台，给出了更具倾向性的意见。

2月11日，教育部网站发布758项新修（制）订的职业教育专业教学标准（以下简称新标准）。新标准覆盖《职业教育专业目录》1434个专业的52.9%，涉及19个专业大类、90个专业类。

值得注意的是，新标准新增了毕业要求。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梳理发现，新标准涉及的全部64个职业本科专业中，不管是装备制造等偏工科专业，还是新闻传播等偏文科专业，全部规定“一般不要求学生撰写毕业论文”。

新标准中网络与新媒体专业的毕业要求

当前，普通高校的本科毕业论文正在多样化，但没有被明确取消，职业本科高校也还普遍要求学生完成毕业设计（论文）。但同时，本科毕业论文质量堪忧、学生随意应付的弊端格外突出，很多学生质疑毕业论文的必要性。

下一步，本科毕业论文将何去何从？

毕业论文是目前重要考核指标

我国开展职业本科教育的时间不长，2022年才培养出首届职业本科毕业生。

“职业本科高校多为高职升格或高职与独立学院合并转设而来，沿袭了普通高校的人才培养传统，因此普遍要求完成毕业设计（论文），只不过偏工科专业学生不要求写论文，而是做毕业设计。”一所公办职业本科高校副校长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

教育部办公厅2021年11月印发的《本科层次职业学校本科教学工作合格评估指标和基本要求（试行）》中，也明确包括毕业设计（论文）这个指标。

南京工业职业技术大学培养了国内首届职业本科毕业生，该校机械电子工程技术专业人才培养方案中明确包括毕业设计，大数据与会计专业人才培养方案中则包括毕业设计（论文）。

“毕业设计（论文）是大学学习期间学时最长、最重要，也是最后一个综合性实践教学任务，能培养学生综合职业素养。”该副校长说。

一所汽车类本科职业高校不仅要求毕业生完成毕业设计（论文），而且要求学生在写论文前要进行职业基本技能综合测试，通过者方能进入毕业设计（论文）环节，未通过者可反复申请测试，直至达标通过。

目前，毕业设计（论文）不仅重要，而且要求高、周期长。上述副校长介绍，该校一般在最后学年的第一学期初启动下一年度的毕业设计（论文）工作，9月底前完成选题申报与指导教师审核，学生在10月、11月完成开题答辩，12月和次年的1月在校内集中做设计或写论文，次年在岗位实习中继续完成毕业设计（论文）。

但现在，新标准规定64个职业本科专业“一般不要求学生撰写毕业论文”，同时还规定，学校可将工艺改进、产品（服务）设计、技术（服务）创新、技艺展示、专利研发等作为毕业设计（创作）的重要内容。

那么，职业本科的毕业论文要不要取消？

上述副校长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他也注意到了新标准的上述提法，但如何对毕业生进行评价是个复杂问题，学校将进行研究。

取消本科生毕业论文争议

本科生要不要写毕业论文，长期以来存在正反两种观点。

全国本科毕业论文抽检评审专家库专家、陕西师范大学教师教育处副处长冯加渔近日表示，鉴定学生的学术能力和水平，毕业论文适用更广、难度更小，仍是最有效的方式之一。

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副教授蔡丹君认为：“有一种声音说，本科生不需要写论文，因为不是每一个学生都要走学术道路，实际上，这种对本科生科研能力没有期待的心态十分功利。做科研、写论文能展现一个人的学术能力和逻辑水平发展进步的历程，因此，不是只有走学术道路的人才需要写论文。”

本科毕业论文还被赋予其他培养任务。2024年4月有报道称，华南师范大学文学院要求本科毕业生答辩通过后，还要手抄毕业论文。华南师范大学对此回应称，手抄本科毕业论文是该校文学院长期以来的传统之一，可上溯到20世纪50年代中文系提出的师范生“三正（正音：纠正读音，正字：不写错别字，正书：端正书写）三通（词通、句通、文通）”训练体系。

但问题是，本科毕业论文质量低劣、学生抄袭应付等问题十分突出，让社会质疑毕业论文存在的必要性。

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熊丙奇认为，在毕业论文出现大面积“代笔”、造假的情况下，建议取消本科生毕业论文。

熊丙奇说，要求本科生撰写论文，貌似可以提高人才培养质量，结果很可能适得其反。学生临到毕业时交不出论文，也就只有请人“代笔”了。

特别是AIGC技术的发展，本科生可以更方便地应付毕业论文，高校不得不在进行查重的同时，增加检查“AI检测率”。

“提高本科教育质量，关键在于强调过程性管理，就是要上好每一门课程，保证课程的质量。有人会说，正是因为高校平时的课程质量管理不到位，所以需要通过毕业论文做好关口质量管理。但问题在于，如果平时的课程质量管理都做不好，到了毕业关口势必还是会‘放水’。”熊丙奇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很多高校花很大精力对本科毕业论文进行抽检、查重，但最终是否提高了论文质量尚无定论，必要性也值得商榷。”熊丙奇说。

写小说、拿奖项可以代替写论文

职业本科“一般不要求学生撰写毕业论文”的新规，顺应了本科毕业设计（论文）多样化的趋势。用多种形式的成果，替代单一的毕业论文。

北京邮电大学近日发布的《2023—2024学年本科教学质量报告》提到，该学年首次开展本科团队毕业设计（论文）。此前，宁波大学科学技术学院出台规定，汉语言文学专业学生以签约作者身份在知名网络文学平台完成的作品，可以代替毕业论文申请毕业资格。温州大学鼓励本科生用创业成果代替毕业论文。浙江农林大学允许本科生以参加“互联网+”和“挑战杯”大赛获得国家级二等奖或银奖以上的成绩代替毕业论文。

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储朝晖认为，本科阶段不同的专业对学生有不同的要求，有些专业适合用论文作为毕业考核的形式，有些专业适合用更加实践的方式作为毕业考核的形式。

教育部办公厅2021年11月印发的《本科层次职业学校本科教学工作合格评估指标和基本要求（试行）》中，对毕业设计（论文）就特别强调实践性，比如“选题紧密结合生产和社会实际”，“50%以上的内容需通过实验、实习、工程实践和社会调查等社会实践完成”。

但从对毕业论文强调实践性到“一般不要求学生撰写毕业论文”，还是迈出了更大的一步。

“职业学校人才培养要强调技能立身，可以对毕业生进行技能评测，或者将学生的社团活动情况纳入考核，比如学生在学校期间开办公司的，其公司的运营情况等都可以作为毕业考核的依据。”储朝晖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