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刚刚过去的2014年来说,新工笔的异军突起是中国书画板块中最引人关注的。一年多来,不仅年轻画家以崭新的创作语言,新颖的绘画技法让这种雅俗共赏的国画形式深入市场,更使得中生代画家中偏重文人画墨韵的画作因为与新工笔技法殊途同归而重新受到市场的广泛关注。在这其中就有早已成名的江苏籍国画名家余启平。新年伊始,黄浦江畔,记者在以推动当代新文人画为业界知名的大韵堂艺术机构(上海馆)开馆展览现场,采访到了这位业界聚焦的新文人画领军人物,感受他三十年行走艺坛的文墨“新”路。
石头城里培育出的文人画情怀
余启平生于六朝古都南京,作为在这一中国传统文化中心长大的画家,余启平受到了这种气息的影响。红色的砖墙,黛色的瓦片,山形的瓦脊,一幢又一幢房子参差重叠着。从小,余启平就在稚嫩的笔下思考着他成长的这片大地,这也贯穿于他整个艺术生涯的成长与发展。
在学生时代余启平就以《品牛图》、《六君子》崭露头角,人们虽然不难看出在当时美术创作时代要求“红、光、亮”条件下画家在主题、题材上的拘泥,但严谨、扎实的学院教育基本功和作者的投入感还是可以清晰地触摸到的。画集中的《牧马》《洛神》、《赶路》中不同程度地可以看出画家对古人在造型、用笔上的借鉴。
1984年,南艺美术系毕业后的余启平担任了《江苏画刊》编辑。随着大量作品的过眼,眼界的提高伴随着审美情趣的净化。在随后轰轰烈烈的“85新潮”同时,他并不随波逐流,反而完全回溯到山水之中去追寻自我价值,此期可称为画家的“田园青春”。
整个上世纪90年代,画家在这个时期的审美心态是平静的,所选题材是静态的山水,他在或点染随意、或青绿山水的画风中整理着自己的思绪,笔底流出的更多的是传统审美意趣,虽为小品,却不小气,把玩之余,画家灵气爽然可见。似乎绿色更适于这个时期已流露出他对“重彩”的喜好。而这样的喜好,让他进入了一个新的文人画世界。
“田园青春”启迪的“红房子”时代
“空洞的院落,斑驳的砖墙,探出一树绿的叶,橙黄色的木门,暗褐色的门锁,门紧闭着,铺着白色桌布的小圆桌莫名地摆在石板路的当中,桌子、陶壶、陶杯,暗红的明式靠背椅,五个人散淡地分立着,在石板路上,在窗口,他们在做什么呢?他们凝神观望,举头看那刚升起的月。”这段如同陶渊明诗中的景象非常贴切的描述了每个看过余启平“红房子”系列后观众的心情。
2000年以后,余启平的“红房子”系列经由全国美展的平台而广为人知,这是他创作风格的第一个重大变化,即由传统、注重笔墨和意趣转变为用传统绘画语言表现当代感。由此,他的造型色彩语汇都为之一变,重叠而又整齐的外轮廓线的房子代替了“田园期”斜倚随意勾画的茅屋。色彩的变化更显著,画面几乎都由黄、红、黑白构成特别是作为底色的黄与屋顶的黑河砖墙的红、白形成一种由强度的和谐,而他们排列整齐和不规则的透视,连同雅拙的外形给人造成在感官中似曾身处而又难以捉摸的荒诞,效果上有几分卡通意味,也正是有了这几分难以言传的意味,余启平的作品在“新文人画”展中显出自己的独特。
时至今日,余启平的作品,在“红房子系列”的基础上,以其特有的东方隐喻的方式和精致的描述,甚至带有调侃性的语境,穿越时空式的元素并置,让读者在轻松而愉悦的氛围里,感悟艺术家内心深处对现实主义的人文关怀。“红房子系列”后期作品《初雪》、《归路归路》;“禅修系列”作品《后院芃花》、《鼾》、《心曲》、《至颂》;“怀旧系列”《七月薰风》、《西园竹声》等等,都是以诙谐的造型,抽象的意境,来表达艺术家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热爱和对传承发展的担忧,作品给观众带来美的享受,更饱含着艺术家的当代文人情怀。
其实余启平的画在某种程度上就是给我们构筑了一个主观臆造的“故乡”,一条通往“心灵故乡”的路。为什么是故乡?因为在他的图式里,永远是中国精神在起着灵魂式的作用,那是一个所有中国人的精神故乡,那里面有沉淀的历史和岁月,有中国传统、有文人情趣、也有当代国人的彷徨。
以追忆笔法延续的诗学维度
著名艺术评论家王南溟曾评论道:“在新文人画家群中,余启平是一位真正意义上有中国古典诗学品质的画家。”他对此解读道,在中国古典诗学悄然已逝的今天,余启平的绘画延续着诗学中“追忆”的情怀,“追忆”使余启平的新文人画比以往的文人画多了一个诗学维度,这个诗学维度不是指以往文人画中的诗画合璧,而是指画面题材的诗学性是余启平的画面透露出了中国传统文学迷幻的一面即一种诗学的承诺,写作就是为了追忆,而余启平的绘画诗学也是为了追忆。
正如余启平的绘画告诉观众的那样,古典诗学也同样告诉观众,在它的源头,在人文情怀中,向以往去寻求是人生的一件大事,因为过去已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所以它就会成为竭力追寻的思慕对象,人们感到悲哀的正是过去了的失去。余启平通过绘画去呈现这种追忆的片段。所以当观众置身于余启平的绘画世界中,完全被一种追忆的气氛笼罩,这种气氛在他的小品山水中,更在他的“红房子”系列以及围绕它的“红房子”系列而展开的绘画中。
余启平的绘画正是在这个视点上将新文人画向真正的新文人向上提了一把。与古典诗学一样,新文人画成为追溯既望的绘画,它目不转睛地凝视以往记忆中,阅读记忆中的往事片断,并唤起已被今天的人们所遗忘的记忆并填补这种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