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有余,多元不足”：戛纳主竞赛法国电影盘点

从导演国籍分布上来看,第68届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中的19部电影的地域分布不甚平均。新主席将五席名额分配给法国导演,三席名额交予意大利导演,法意相加,占据整个单元的半壁江山。欧洲电影强势回归,本不是什么新闻,但戛纳如此慷慨地将炙手可热的主竞赛席位打包相送,实在有些不合常理。况且入选的导演也多为名气不甚了了的新生代,反而如菲利普·加瑞尔、阿诺·德斯普里钦这样的老将被“流放”到了更次一级的单元。新人初试啼声,极有可能带来惊喜,况且此番入围的几位,在之前的戛纳平行单元中都有过不俗的表现,如此安排倒也无可厚非。但从目前放映的结果上来看,总体表现差强人意,整个主竞赛单元可以“新鲜有余,多元不足”来形容。

中规中矩的开幕影片《昂首挺胸》放弃了红毯熠熠星光,重新召回电影介入社会批判的法国知识分子传统,接下来史蒂芬·布塞的《市场法律》与雅克·欧迪亚的《流浪的迪潘》继续着对法国社会中下层的观察。《市场法律》中因为经济不景气而失业二十个月的男子,在费尽千辛万苦找到工作后,为了自保饭碗,不得不以处处提防甚至侵犯同样身处困境的同事。没有打光、没有化妆、没有剧本,如同纪录片一般天然去雕饰的拍摄,让电影有了贴近现实的力度,甚至可以隐隐瞥见达内兄弟的影子。但在内容深度挖掘上,毕竟还未达到达内兄弟的功力。相比之下,雅克·欧迪亚的《流浪的迪潘》在电影风格和故事饱满度上棋高一招。擅长黑帮犯罪题材的导演,将镜头对准入住巴黎郊区的斯里兰卡政治难民迪潘和他名义上的妻女,以一家三口的社会融入反映法国社会种族问题的诸多困境。电影同时高举反战大旗,谴责内战对平民的伤害。社会与家庭线索同时推进,剧本将各种线索周密地排线布阵,累积叠加的种种矛盾仿佛一个蓄势待发的炸药库等待最后的爆破。充斥着帮派混混的郊区廉租公寓,移民初到巴黎时的沟通无力,压抑情绪中偶尔闪现的人性暖意,《流浪的迪潘》充满情感的张力,又不乏紧凑的剧情,坚持社会议题的开掘,同时拥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商业元素。属于今年主竞赛单元法国阵队的佼佼者。

可惜,领头羊之后再无后继者。女导演麦温的《我的国王》虽然轻松自然,充满魅力,但在很多人看来,不过是法国人一贯拿手的感情小品的延续。瓦莱丽·邓泽丽的《玛格丽特与朱利安》则被媒体诟病为混搭古装乱伦大戏。这个颇受新浪潮影响的女导演,将特吕弗创作的剧本搬上银幕,同时加入了自己大胆的电影语言实践。这部讲述十七世纪兄妹之爱的电影令人惊异地加入了直升机、牛仔外衣、电子乐等现代元素,颇似当年备受争议的《绝代艳后》。抛却形式上的创新元素,《玛格丽特与朱利安》基本没有讲出什么有新意的故事,两位当红主演的古装扮相也不时让人出戏。纪洛姆·尼克乐的《爱之谷》则是所有法国片中的垫底之作。痛失亲人后的创伤修复已不是什么新鲜的题材,很容易拍成陈词滥调的煽情。尽管有吉拉德·德帕迪约和伊莎贝尔·于佩尔两位戏骨保驾护航,《爱之谷》还是因为平庸的剧本栽了个大跟头。近几年在亚洲电影中颇为流行的神秘主义元素,也大举入侵了欧洲电影创作的疆土,凡是牵扯生死的故事,都要玩一把灵魂浮现逝者重生的戏码。这样老套的剧情设定,看多了让人厌烦,连影帝影后的唠嗑也变得无聊起来。

正如一些媒体观察到的,今年戛纳主竞赛“剧情片太多,社会剧太淡,商业片缺乏竞赛味,有格调的小品电影又不够智慧不提气”。这个论断放在五部法国竞赛片身上再恰当不过。新鲜有余,多元不足,主竞赛单元中,让人眼前一亮的作品匮乏,戛纳此番转型差强人意。(编辑 李二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