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东：逝去辉煌下的钢铁赞歌

有一种美术作品,是无论你是否喜欢美术都一定能在偌大展厅中被一下子吸引住,比如饱含主体性的历史鸿篇巨作,亦比如恬静唯美的画中红颜,还比如对某一常见物事的精彩描绘,生动而不刻板,鲜活得甚至就在你面前。王海东的作品,就属于这一类。

有一种美术作品,是无论你是否喜欢美术都一定能在偌大展厅中被一下子吸引住,比如饱含主体性的历史鸿篇巨作,亦比如恬静唯美的画中红颜,还比如对某一常见物事的精彩描绘,生动而不刻板,鲜活的甚至就在你面前。王海东的作品,就属于这一类。

码头、船舶、吊车、老的蒸汽机车、老解放……以及各种说不上名的机械、管线、零件在画面上密集地排列着,主色调的铁青和锈黄让整个画面凝重而阴郁,有了一种莫名的伤感。高耸的烟囱、巨大的厂房,扑面而来的老式蒸汽机车,似乎依然轰鸣作响的履带式推土机……如此阳刚十足的画面就是王海东笔下的作品。上海的许多藏家对于王海东及他的作品可谓“相当熟悉”。自2005年4月油画作品《轰鸣时代》入选2005上海青年美术大展后,王海东的作品在上海乃至全国的重大展览中,可谓获奖连连。近年来,王海东的作品不但在体制内的学术型展览中广受关注,还获得了国内外多家知名机构的认可,藏家群体扩展至荷兰等欧美国家。

爱工厂、画火车的70后

1975年出生于辽宁铁岭的王海东,现在任教于华东师范大学。王海东从小的理想并不属于美术,而是工人。彼时的东北,重工业遍地开花。城市里冒着滚滚浓烟的烟囱,铁路上雄壮威武的蒸汽机车头,农田里轰鸣的拖拉机,马路上飞驰而过的大客车,都属于王海东从小到大的珍贵记忆。王海东每天目睹这些场景,喜欢抓起笔就画,这一画不打紧,他“用功过了头”,没当上工人,考上了鲁迅美术学院。

到了沈阳,王海东用心灵去感知和理解大工业背景下的雄壮。铁西区内庞然大物般的机器、滚烫的红色钢水、统一的生活模式和服装、压抑的环境……这个素有“东方鲁尔”之称的工业基地区域见证了城市工业化进程和变迁。而王海东的作品也从《遥远的城》到《记忆中的墙》再到《轰鸣的墙》,东北庞大的工业气息将他从东北吹到上海。硕士毕业后,他进入华东师范大学任教。

从系列作品《轰鸣时代》到《逝去的辉煌》,再到《海上视界》,王海东用画笔记录下从东北大工业时代到信息化下的“时代变迁”。在他的作品中,不仅能看见重工业工厂作为一种历史文化现象留下的痕迹,也能感受到火车、拖拉机、汽车作为一个重工业时代的记忆载体,对那个时代的人的影响。

多年来,王海东的火车头作品屡屡参加全国大展并多次得奖,如果把他各个时期创作的作品集中起来,不亚于走进了一家火车博物馆,因为它们几乎涵盖了历史上所有重要的蒸汽机火车型号。近年来,他的艺术探索更具有实验性,直接推进到机车结构图,这也是王海东始终在寻找的“机械之美”和“技术之美”。

“我小时候就喜欢这些东西,觉得开火车、当工人才是有力量。火车对我来说代表着一种英雄主义。我喜欢火车开过时,钢铁与钢铁碰撞时发出的那种声音,雄壮,铿锵有力,现在没有这种声音了。这是火车独有的美学价值。”王海东聊起作品创作的缘由,表示还是从生活经验,自身感受出发,找出所要表达的东西,再用色块、线条组织成一幅作品表达出来。

他还谈到对高铁、动车设计风格的看法:“我们现在设计高铁、动车,都是一样的流线型,其实过去火车的造型很美,我们能否把过去火车造型结合今天的技术,让它外形特别好看,速度又很快?越看老的火车造型越像艺术品,反而现代这种流线性的火车就变成像快餐文化的东西。没有了老车头那种英武雄壮的感觉。”

艺术应该有根底

近年来,教授王海东一直将创作眼光聚焦于城市变迁。他告诉记者,在城市快速发展中的过度建设、资源过度开采造成的工厂废墟、环境污染、交通拥堵已经成为抹不去的城市伤痕,他希望用一种现实批判的眼光通过画面对人们所经历的那种大工业梦想进行反省。

10月,《“南北印象”首届当代学院写生作品展》举行,王海东携其弟子作品亮相申城黄浦江畔的上海大韵堂艺术馆。

在鲁美学习时,王海东也曾画过很多“文艺范”的题材,可总觉得创作出来的东西不生动。“不知道为啥,就是没那种感觉,不是自己想要和想表达的东西,走不到心里去。”

于是,他决定找回自己熟悉的内容,从工业、城市和人的关系入手创作,“有些人画了一辈子画,不知道自己是谁。今天学这个,明天学那个。我画的东西跟别人不太一样,因为生活感受、经历太深了,包括受前苏联社会主义新绘画的影响也比较深,正好跟这个题材吻合。”

一直以来,王海东都在关注城市变迁的景观,并以具象表现主义的方式进行表达。他的画作中几乎不出现人,原因是“在这个庞大的工业社会体系中,人的存在是虚幻的。”王海东说。

在王海东看来,在精神上的束缚也是对人性的束缚,对于艺术家而言,不能因此被束缚住,因为创作不单纯是绘画技巧好,还要有自己的思想。

教育不应有边界

除了进行作品创作之外,王海东还是华东师范大学的一名老师。

对于王海东而言,艺术是自由的,不应受某种形式、制度限制,因此,在这个领域所需要的人才应该也是综合性的。“就绘画领域来说,我们现在的教育体制形成了一个壁垒,各自为政,也就是油画、版画、雕塑等之间没有人会贯通。”王海东告诉记者,18世纪时,像凡·高、塞尚等艺术家虽然以油画出名,但也曾做过大量版画;而在德国也有自由艺术工作室,可以宽泛地研究艺术,做到艺术无边界,油画或版画都可以。

某个领域、单一的人才可以是小范围的,但艺术家应该是综合性的。其实,在社会上,对于本科教育的争议也从未断绝,推行“通识教育”也是近年不少专家、大学一直呼吁的。

因此,王海东有个想法,本科教育实际上现在来说就是基础教育,那么基础教育让他普遍都要选一选,看他将来适合往哪个方向发展。每个人适合的角度不一样。这样到研究生时,让他深入钻研某一个领域,这对学生发展有好处。王海东强调,一定要让学生多学一点,眼界宽泛一点,了解国际上整个艺术发展脉络。“比如,我会向他们介绍威尼斯双年展等等。虽然,现在可能理解不了,但一定要关注。”

对于学生,王海东认为应给予的最大帮助是给他们提供选择和方向;而对于教师自身,他认为要求更高,要具备一定的综合素养,能因材施教。“传统有必要研究,但齐白石也曾说,学我者生,像我者死。”在打好传统教育的基础下,跳出来,走一条自己的路子,这是王海东希望学生和教师都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