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知道答案

胡颖/发自瑞士巴塞尔 摄影/卢俊

一块Apple Watch可以依靠流水线完成所有制作、装配和检验,它的诞生也许不过几个小时;一块瑞士高级机械腕表却永远离不开制表师的一双手,离不开放大镜下制表师专注的双目,更离不开那一点人类才能把握的敏感而细微触动感官和心灵的“到位的感觉”。

今年可以为全球规模最大的钟表珠宝类博览会——Baselworld巴塞尔钟表珠宝博览会过一个百岁生日,它的前身巴塞尔样品博览会(MUBA)在1917年首次举办,当时的参展品牌只有29家,包括瑞士国民表天梭等29个瑞士品牌在内都参加了当年的展会。百年走来,本届Baselworld于2016年3月17日至25日如约在瑞士第三大城市巴塞尔举办,在14.1万平方米的展厅内,共有1500个全球品牌参展,其中瑞士品牌超过300个,参观人数超过10万。

正如主办方MCH集团首席执行官René Kamm(康再生)对Baselworld的描述,“这个全球钟表珠宝行业首屈一指的平台不断带来决定明日趋势的先进创意和设计。”

对中国钟表行业而言,今年也意义非凡,2016年正是“中国钟表珠宝展团”参展Baselworld 20周年。从最初在远离主要展馆被安排在需要搭接驳车的偏远的6号馆,到进入核心展区2号馆,再从近年来民族腕表品牌飞亚达领先前进入最重要的1号馆,中国不仅作为一个消费市场、生产基地,中国品牌也日益成熟以国际化品牌的姿态出现在全球钟表珠宝市场。

走过百年风雨,作为一个本来值得热烈庆祝的年份,今年的Baselworld比前几年却显得略微有些冷清,最直观的感受来自于“在展馆内上厕所不用排队了”。

然而,博览会八天期间,每晚闭馆时,广场上歌照唱、舞照跳,各大品牌依然举行着盛大的派对,中外明星们、各国政要们乐此不疲出席在各大重要品牌展厅,而展厅内外各种纯白色的鲜花常开不败。

春天从不曾离开这里,等待市场回暖,不过是时间的事。

瑞士钟表出口六年来首次下跌

确实,2015年对于全球来说,不是容易的一年。中东地区局势紧张、卢布走低以及恐怖袭击等都影响着零售市场的反应。此外,去年1月瑞士央行宣布取消瑞郎兑欧元上限,致使瑞士法郎估值过高,同样打击了瑞士本国的出口。

这样的大趋势折射到瑞士钟表业的具体表现为, 2015年也是自 2009年以来瑞士手表行业出口额首次出现下跌。瑞士钟表工业联合会(FHS)表示,在经历了过去数年的破纪录增长,2015年瑞士手表出口额同比下跌3.3%至215亿瑞士法郎。而在2014年,瑞士钟表行业却是另一番光景,出口额达到222亿瑞士法郎,较前一年同比增长1.9%,创下了历史最高。瑞士钟表工业联合会(FHS)的报告显示,在经历了过去数年的破纪录增长,2015年瑞士手表出口额同比下跌3.3%至215亿瑞士法郎。而在2014年,瑞士钟表行业却是另一番光景,出口额达到222亿瑞士法郎,较前一年同比增长1.9%,创下了历史最高。

占到瑞士钟表出口半壁江山的亚洲市场,出口额同比下滑9.1%。瑞士钟表工业联合会特别指出,香港作为至关重要的市场,它的发展对行业的整体平衡有重要影响,而2015年瑞士手表对香港出口额缩减了22.9%。协会解释说,香港本土市场遭遇了汇率和购物趋势方面的双重打击。瑞士手表对中国大陆的出口额也同样出现了下滑,跌幅4.7%。尽管在2015年年底,该市场出现了回升趋势,12月出口额增长5.5%。

即使到了2016年的1、2月份,情况也没有变得更好,出口额依然持续下跌。

瑞士钟表工业联合会分析原因:“以上因素对瑞士钟表业的影响将持续到2016年上半年,而且2015年上半年的基数较高,也将让2016年同期的相对表现不会太理想。”

在Baselworld组委会的新闻发布会上,瑞士参展商委员会主席Fran?ois Thiébaud在评论瑞士钟表出口的结果时称,尽管全球政治和经济环境不景气,该行业2015年仅微幅下滑(-3.3%)。鉴于对全球钟表制造业而言,瑞士出口的钟表价值到目前为止为世界第一,他强调瑞士钟表制造从2010年以来增长超过了60%。

“Baselworld 每年产生20亿瑞郎的经济收益,并且大约13,000个就业岗位与此直接相关。”Baselworld主办方的董事总经理Sylvie Ritter女士透露数据,“钟表制造和珠宝行业拥有超强的能力对此作出反应、重视新形势并进行调整。换言之,他们有能力维持从未离开过这一行业的兴旺势头。”

据瑞士钟表工业联合会预测,2016年瑞士手表出口额最多与2015年持平。对此预测,尚需时间来印证。

智能科技遇见传统工艺

在参观过各大瑞士、德国知名制表工坊后,最会被他们有序的现代管理、科技与手工的携作所震撼。在这些百年历史的制表大楼里,大型现代手表零部件的冲压机器、打磨设备、检测设备,与传统木质的钟表制作台和谐共处在同一屋檐下。在核心的设计研发部门内,工程师们通过电脑建模,架构全新的机芯,用匪夷所思的构造解决那些钟表最原始的问题:动力如何稳定输出,如何抵抗地球重力对于腕表精准度的影响,如何将抗磁功能发挥到最大功效,万年历腕表如何更好地解决闰年的问题,三问腕表如何获得更清脆美妙响亮的声音……

尽管瑞士钟表业的精密机器、仪器似乎无所不能,但是一块真正意义上的制表始终离不开手工的操作,从装配、打磨零部件、纹路装饰、组装完成后全部拆卸然后二次装配,还有表盘上让人惊叹的珐琅微绘、贝母雕刻、钻石镶嵌等最有艺术含量的工作,依然完全依赖于人手完成。在这一过程里,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开发一款全新机芯的时间少则2至4年,一块高级制表仅仅打磨一项就需要耗费资深的制表师数十小时的时间。

一块Apple Watch可以依靠流水线完成所有制作、装配和检验,它的诞生也许不多几个小时;一块瑞士高级机械腕表却永远离不开制表师的一双手、离不开放大镜下制表师专注的双目,更离不开那一点人类才能把握的敏感而细微触动感官和心灵的“到位的感觉”。

全球最大的钟表集团Swatch集团的第三代传人Marc A.Hayek同时是宝玑、宝珀、雅克德罗这三个高端腕表品牌的总裁,这样评价在钟表新品研发过程中电脑与人脑的关系:“以往邮递公司能为我们寄送信件,但是我仍需亲自书写它,如今电子邮件也是同样的道理,但那并不代表创造力被抹杀。我认为这只是改变了一种方式,因为想法源自大脑,目前的工作模式只是变换了呈现的方式,从以往的制图板到现在的电脑输入。制表师是不可替代的,节省了更多的时间,让创造的过程变得更为有效。”

作为整个Swatch集团最高端的品牌宝玑Breguet,来自于历史上最伟大的钟表发明家之一阿拉伯罕·路易·宝玑先生的名字,这个18世纪的发明家,发明了第一款自动上链怀表、第一块无钥上链怀表、陀飞轮调节器、均力式擒纵机构、宝玑游丝、宝玑指针、宝玑数字等多项专利发明,直到现在依然被广泛运用在整个机械制表行业。难怪有人说,“宝玑先生几乎发明了一切。”

对此,宝玑的现任总裁Marc A.Hayek开玩笑说,“如果当时有电脑的话,宝玑先生会是第一个用最快的电脑去协助制作时计的。因为他需要搜索到所有科学方面的、物理方面的最好的技术,用以制造出最好的时计。所以精神都是一样的。我也敢100%肯定,如果他生活在现代社会一定会要求一部最好、最快的电脑,以最快的方法实现他的想法,完成他的作品。假设宝玑先生生活在现如今,也许他还会发明一些去外太空的机器。”

尽管现在的宝玑、百达翡丽、劳力士等一众瑞士钟表行业的顶级品牌,依然坚守传统机械腕表的价值观,但是天梭、豪雅等瑞士制表行业的“前卫”先驱们也相继推出了“智能手表”。

市场研究公司 Strategy Analytics 的数据显示,2015年第四季度,全球智能手表销量达到 810万块,高于瑞士手表的 790万块,这是智能手表销量首次超越了瑞士手表。上一季度瑞士手表销量较2014年同期(830万块)下降了 5%。相比之下,智能手表同期销量暴增 316%。另据国际研究暨顾问机构 Gartner预测, 2016年全球将售出2亿7460万台穿戴式设备,比2015年的2 亿3200万台增长18.4%。穿戴式电子设备的销售将产生 287 亿美元营收,其中有 115 亿来自智能手表。

巴塞尔城市州议会议员Christoph Brutschin在采访中也承认,在数字化趋势下,世界目前正站在新的工业时代的门槛前,众多机会由此产生。在人们不断获取数据用于研发目的和新的消费产品频出的背景下,乐观地看到这一发展同样有潜力推动钟表制造行业出现新的创意和设计。Brutschin不仅向Baselworld博览会现场许多知名品牌实现的科技创意致敬,同时对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的手工奢侈品牌给予高度赞赏,“它们的名称、款型、珍贵的材料以及和谐的比例令人着迷”。他将它们称之为 “能够激发热情,并且令专家和业余爱好者均眼前一亮”的机械奇迹。

究竟怎样的腕表 ,才是符合我们现代生活的实际需要,又能满足我们精神上对于理解时间的向往?

也许,只有时间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