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目搞兼并去不掉过剩的炼钢炉

最近,钢铁行业兼并重组和裁减产能风声甚劲,行业集中度(即行业前十名占全行业产量份额)从2010年的48.6%降到了2015年的34.2%,被认为是行业恶性竞争的重要原因之一,所以一直被拿出来反复说事儿。有人直接给开出了药方:行业前十名增产,其他减产,或者被兼并。但这恐怕并不是一剂良药。

实际上,2008年前后,中国也曾兴起一波钢铁行业整合重组潮,其中出现三个高潮,分别是河北钢铁和山东钢铁成立,鞍钢整合攀钢钒钛。前两个是省内整合,后一个则是跨省并购。

此外,宝钢曾试图整合酒钢、包钢未成,此后,为了在广东省建钢铁基地,最终整合了广东省一些钢铁企业。武钢也试图在广西建钢铁基地,但整合当地钢铁产业并不顺利。此外,武钢在云南,首钢在山西和贵州、新疆也都有些成就。

时至今日,宝钢还有一些利润,但逐年下滑,武钢股份去年亏损75亿元,鞍钢股份亏损46亿元,首钢股份也在亏。不仅作为整合主体的旗舰企业在亏损,整合对象也在亏,*ST钒钛连年亏损,*ST韶钢、*ST八钢日子也一直不好过。

这波兼并重组潮,除了跨地域整合外,还伴随着国进民退。比如,亏损的山东钢铁重组盈利丰厚的日照钢铁,2009年9月6日,山钢与日钢签署资产重组协议。2009年3月1日,宝钢集团正式控股宁波钢铁56.15%股权,复星集团等民营资本全面退出。

这波兼并重组潮过去几年之后,中国钢铁行业在今天走向了亏损和大幅裁员深渊。去年,整个行业冶炼环节亏损超过千亿元,成为中国经济的老大难。

实际上,就集中度来看,钢铁行业并非是简单地在开倒车。在大规模整合之前,2007年钢铁产业集中度为33.82%,2008年提升到41.45%,到2010年增长到48.6%。去年,行业集中度回到8年前,和2007年相当。

目前来看,市场要求分散的力量很强大,想强行扭在一起的力量只会一时起作用。

2009年国家出台《钢铁产业调整和振兴规划》,其中提到鼓励兼并重组,还提到限制新增产能。但2009年我国粗钢产量4.6亿吨,2015年实际产能已超过了12.5亿吨。为什么政策出了,行业集中度没提高,产能却成倍增长?

这是因为,兼并没有办法限制产能扩张。这个问题和煤炭行业一样,在2008年之后煤炭行业也有一个大兼并和去产能浪潮,但之后各公司都在扩产,直接导致产能过剩。各家钢铁都想做大,由于需求太过旺盛导致铁矿石价格飞涨,曾一度都在批评铁矿石巨头巧取豪夺。

企业都是“理性人”,一旦有利润,就会拼命扩张,2008年的四万亿投资,让钢铁行业产能快速发展,只要有市场,就需要产能匹配。此外,尽管钢铁行业中有很多国有大型企业,但同时有众多民营企业参与,依然是一个完全竞争行业,所以单纯行政命令无法做到令行禁止。

从另一个方面看,盲目限制新增产能的做法,还可能会扼杀有创造力的新公司。

钢铁几乎算是工业时代以来最老的一个产业,但还是不断会有新发明和新变化。美国的纽柯公司,在上世纪70年代才介入钢铁行业,该公司以废旧钢铁为原料,雇佣万人即可完成2000多万吨钢铁产量,如今已超过卡耐基创立的那家老牌钢铁公司,成为美国钢铁业老大。

所以,市场需要的时候,自然会去兼并重组,何必以行政命令的方式来指定“真命天子”呢?说不定未来的行业龙头会因此胎死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