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靠什么跨越这些陷阱

——评《魔咒与契机:中国经济新坐标》

对当下的中国经济,目前国内的主流判断是L型走势,并且这个L型是一个阶段,不是一两年能过去的。中国经济的这种格局,有着深刻的国内外原因。

从国际上来看,起始于2008年的全球经济危机冲击了世界绝大多数国家,使得全球需求变得疲软,“中国制造”供过于求。加上全球贸易保护开始盛行,使“中国制造”雪上加霜。而据多位作者对《魔咒与契机:中国经济新坐标》的分析,这是世界经济失衡的结果。世界经济失衡集中体现为发达国家与新兴市场经济国家间国际收支经常项目的失衡,尤以中美贸易差额最为引人注目。《魔咒与契机》深入剖析了世界经济失衡(主要是中美经常账户严重失衡)的间接原因,即美国主动升级产业结构,以房地产业及金融业为经济的主要支柱,并通过其国内居民的过度信贷消费来拉动经济增长,造成美国虚拟经济膨胀过快,以致完全脱离了实体经济而独立运行,进而引爆危机。

对中美贸易失衡,美方大做人民币升值的文章。其实,汇率因素只是影响国际贸易的因素之一,分工协作、比较优势、要素禀赋、市场竞争力、资本的国际转移、相关国家和地区的产品供求关系等一系列因素,都会对国际贸易的走势产生影响。分析中美贸易不平衡,忽视其他因素而将汇率问题放大为一切,无异于舍本逐末。更何况,中美贸易不平衡是由全球产业转移,美国产业结构升级,将已停产的中底层产品生产及全球产业链中产品的加工和组装环节转移到中国而引致。其实,明眼人一看就明白,美国在中美贸易失衡中获利巨大:通过从中国进口物美价廉的商品,通胀得到了有效控制,普通消费者获得了巨额消费者剩余,企业劳动成本也得以降低;同时,中国又用由对美贸易顺差而获得的美元购买美国国债,美国又获得了金融上的利益,而中国得到的不过是一些以电子符号记载的美债,还要承受美元贬值所带来的外汇储备损失!

对中国经济进入L型的走势的国内原因,大致有“四万亿”计划政策消化期、“中国制造”处于“微笑曲线”的低端制造环节和市场让位于政府使然等多种推论。《魔咒与契机》归纳总结的观点态度意味深长:无论支持、反对还是中立意见,“四万亿”计划对中国经济只是权宜之计,它远没有解决中国经济的方向性问题;围绕“四万亿”计划的得失之辩,不仅涉及中国经济的方向性问题,而且涉及市场与政府在中国经济中扮演的角色问题。笔者认为,“四万亿”计划拉动了内需,避开了2008年全球金融海啸的冲击,避免了企业倒闭、工人失业、农民工返乡,维护了社会稳定。但“四万亿”计划打乱了我国经济结构正常的调整过程,更由于计划落实期间的社会融资规模远超四万亿,货币超发吹大了房地产泡沫,使地方政府债务快速膨胀,埋下了高杠杆风险。

对“中国制造”处于“微笑曲线”的低端制造环节,一些人认识不足,更有一些人不愿意面对,因为他们从眼前的短期利益出发,感觉过得还挺好,却没想到危机已在向他们袭来。因为,中国的世界工厂地位仅表示中国拥有全产业链的生产环节,由于中国生产要素,尤其劳动力要素的特点,话语权仅在生产环节,远未控制全产业链的核心环节;在全球全产业链分工体系中,位于“微笑曲线”底端的世界工厂是“微笑曲线”两端的“打工仔”。根据现实国情,我们应尽快将沿海的生产环节也就是“微笑曲线”的底端转移至中西部,而在沿海地区强化产业升级,从“微笑曲线”中间环节向其两端挺进,从低附加值生产环节转向高附加值的研发、营销环节。

在资源配置上,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强调让市场发挥决定性作用,但在实践中,政府主导还是多了些。客观地说,政府主导资源配置有其积极的一面,它可从全局出发,集中力量办大事可实现跨越式发展。只是政府主导资源配置适合从低收入阶段向中等收入阶段过渡时期,当国家从中等收入阶段向高收入阶段过渡时,经济规模扩大、市场情况变得复杂,此时,政府主导资源配置就不适合了,其正面效应会逐渐被负面效应抵消。目前我国正处于从低收入阶段向高收入阶段过渡,在用好政府这只“手”时,更尽最大可能发挥市场这只“无形手”的力量。所以,十八届三中全会把市场的作用从以往的“基础性作用”上升到了“决定性作用”。《魔咒与契机》为此要求管住政府“爱动的手”,在简政放权的同时拿出三份施政“清单”:体现“法无授权不可为”精神的“权力清单”,体现“法无禁止皆可为”精神的“负面清单”,体现“法定责任必须为”及“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精神的“责任清单”。

1999年经济学家劳伦斯发现了摩天大楼与经济周期之间的某种规律,即世界最高大楼的开工建设与经济周期的剧烈波动高度关联。摩天大楼的兴建往往是经济衰退的前兆,摩天大楼建成之时就是经济衰退开始之日。这被称为“劳伦斯魔咒”。在纽约胜家大厦、大都汇人寿大厦、芝加哥西尔斯大厦等摩天大楼建成之时,“劳伦斯魔咒”屡屡显灵。兴建摩天大楼需要巨额投资,存在由于过度投资、投机以及随之而来的货币紧缩政策而造成经济崩盘的概率,盛极而衰的经济周期便是“劳伦斯魔咒”背后的经济学原理。对此,《魔咒与契机》的多位作者看得很深远,“兴建摩天大楼有助于提高土地使用率,有助于城市产生聚集效应,有助于推动与摩天大楼有关的建筑材料及新技术的发展与运用。”“唱念‘劳伦斯魔咒’对中国经济并不是坏事,反而有助于提醒注意控制信贷规模,提防房地产泡沫,将摩天大楼向上的动力变为推动中国经济向前的动力。”

除了“劳伦斯魔咒”,中国乃至世界各国经济还面临着各类“魔咒”。大家耳熟能详的就有“中等收入陷阱”、“托克维尔悖论”等。虽然战后六十多年来,很多发展中国家未能跨过这些坎,但如果处理得当,就能从中抓住契机,使经济发展更上一层楼。对此,我们与《魔咒与契机》的多位作者一样对此持乐观态度,满怀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