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高管爆料骗补2100万 蓝汛坚称未违法违规

近日,一位北京蓝汛通信技术有限责任公司(Nasdaq:CCIH;下称“蓝汛”)的前高管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爆料称,2013年10月21日,蓝汛与工信部签订《2013年宽带网络优化示范项目任务合同书》(下称《合同》),《合同》规定,蓝汛将在同年11月获得工信部2100万元拨款后,自主投入6310万元,以共计8410万元的投入,实现“北京地区的网民访问速率提升30%以上”的目标。该项目需于2014年1月底前验收完毕。

这位前高管出示的邮件、会议录音内容显示,蓝汛并未在2013年乃至2014年采购《合同》中承诺采购的带宽、机柜和硬件设备;2015年7月的内部邮件、会议录音显示,蓝汛高层商议以改造IT系统,调整采购发票、银行对账信息、公关审计公司等方式,争取在2015年底之前通过项目验收。

对此,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向蓝汛进行求证,其书面回复称,在2015年6月蓝汛筹备验收初期,“很多同事缺乏对该项目的全面了解,甚至提议使用一些不规范的方式解决问题。但是蓝汛作为一家美国上市公司,不可能也绝对不会以任何违反法律法规的方式完成项目验收。”

据蓝汛提供的信息,该项目已于2015年12月17日通过工信部验收。目前,蓝汛正在接受一个新的专家组的复查。

项目延迟验收

《合同》显示,该项目的建设目标包括:覆盖北京地区500万网络用户,使北京地区平均每1万宽带用户CDN服务贷款提升至250Mbps以上等;8410万元的总经费,将用于蓝汛购买110G带宽、750台服务器,租赁互联网数据中心(IDC,Internet Data Center),研发经费等,其中设备购置费、IDC租赁及建设费两项为主要支出,分别为3840万元和3580万元。

值得注意的是,蓝汛在2014年7月准备的验收报告中显示,截至2014年6月,“蓝汛公司在北京地区共建设11个CDN节点,分布在中国电信、中国联通、中国移动三大运营商,共计部署750台服务器,带宽资源达到110Gbps”,“促使北京地区用户本地区内访问量提升至78%,本地区访问流量提升至78.63%”等。而这份报告并没有在当时提交给工信部。

但2015年5月20日的邮件内容显示,采购部被要求“40天内新采3800万元设备,并在财务验收结束后,转为融资租赁资产,并确认发票上的可持续性”、“北京80G内网、8G外网3个月带宽采购(约1200万元)”等,为通过工信部项目的验收做准备。

若上述邮件所述内容属实,则意味着,蓝汛在2015年5月20日前并未按照《合同》采购相应的服务器和带宽资源。

对此,蓝汛回应称,2014年7月18日为蓝汛第一次参加工信部组织的项目汇报,由于材料准备不全面、必要的验收数据准备不充分等问题,工信部通知蓝汛于2014年8月29日参加延期验收。最终,蓝汛由于准备不充分并未参加此次验收,而是在2015年12月17日才通过验收。

是否骗补存争议

在前述爆料高管提供的2015年7月的录音中显示,蓝汛内部讨论通过补采部分设备、收集更长时间区间的采购发票等方式,并提及改造IT系统、公关审计公司等事项,以通过工信部验收。

爆料人提供的材料显示,蓝汛2015年7月9日的邮件中宣布,任命CEO助理李某为组长处理该项目的“遗留问题”。李某在邮件中明确表示,“我们公司是无法承担、也是无法接受6300万的损失,因此我需要成立一个特殊小组来解决此问题。”

其所指的6300万,即为蓝汛依据《合同》应有的支出。

对此,蓝汛回应称:“邮件中所指的‘6300万’实际上是我司在该项目上计划投入的自筹资金。工信部项目的全部资金预算是8410万元,其中财政资金拨款2100万,我司自筹资金计划投入6310万。如果工信部未能认可我司的项目成果,我司为财政2100万补贴款配套投入的自筹资金将不被工信部认可,对公司是一种损失。公司对此项目非常重视,成立了专门的项目小组来推动项目的顺利进行。”

倘若只是延迟验收,蓝汛确实将工信部专项补贴款及自筹资金用于落实《合同》规定,则蓝汛只是在操作中存在瑕疵,“涉嫌骗补”之说站不住脚。然而,上述蓝汛前高管表示,本该用于该项目的款项,并未真正落实。

前高管表示,要符合《合同》的要求,需要满足两个关键词:集中和并行。集中,即蓝汛购买的750台服务器需集中用于北京地区,且按照验收报告提到的那样分配到北京地区11个机房处;并行,则意味着蓝汛需要在北京同时租赁11个运营商机房共110Gbps带宽资源,并同时在这些机房租赁对应的机柜资源,放置为该项目全新采购的750台服务器。

“只有服务器发票、带宽租赁合同乃至物流清单都能匹配起来,才算是真正履行了《合同》。此外,财务验收时是否有技术验收小组一起参与,也颇为关键,以防止财务验收小组成员因技术原因而无法分辨发票、合同是否符合要求。”前高管表示,“项目的时间跨度拉大后,大批量的设备采购发票、带宽租赁支出,是可以通过调用其他项目的采购、租赁的发票凑数的。”

对此,蓝汛方面回应称,项目的实际支出为8873万元(财政部2100万元,蓝汛自筹6773万元),其中IDC租赁及建设费4180万元,设备实际支出3868万元,且“均按照项目合同书的要求落实执行。”

蓝汛还表示,财务验收时,工信部技术专家、蓝汛技术专家均出席了验收会议,但由于“采购合同及发票等原始单据涉及企业商业机密”,无法出示,“所有有关项目支出的明细资料及对应的原始单据资料均提供给了审计师及工信部验收专家审核。”

前述蓝汛前高管表示,其于今年5月同时向工信部和中纪委举报蓝汛骗补事件。蓝汛方面提供的信息亦显示,近期一支新的专家组正在蓝汛复查该项目。

需要说明的是,根据目前掌握的信息,21世纪经济报道暂无证据证明此次复查与举报行为有关。

业绩下滑 高管离职

在南电信、北联通网络连接并不顺畅的背景下,成立于1998年的蓝汛成为市场夹缝中的得利者,市场份额曾一度在50%以上。

然而,这位昔日CDN行业老大,近几年增长乏力。从财务状况来看,蓝汛2015年全年净营收为13.5亿元,较上一年下降2.2%,为蓝汛上市后首次录得营收负增长。蓝汛2015年全年毛利润为3.1亿元,较2014年大幅下滑25.3%。

更重要的是,蓝汛已经连续4年处于净亏损状态,2015年全年净亏损为8870万元,录得历史最大亏损额,相比2013年净亏损3423万元和2014年的净亏损680万元,均大幅增长。

从财务的角度来看,工信部的专项拨款,无疑对蓝汛而言至关重要。

美国证监会信息披露网站显示,此类专项拨款,在财报上显示为“递延政府补贴”(Deferred Government Grant)。2012年-2015年期间,蓝汛曾分别获得专项拨款336万元、2100万元、1300万元及135万元。值得说明的是,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掌握的材料仅指向2013年的2100万元拨款,并无证据显示蓝汛在其他年份的拨款存在骗补嫌疑。

与财务数据不理想相伴的是,蓝汛高层的人员动荡。

前述蓝汛前高层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2014年至今,从蓝汛离职的高管包括:有爱立信背景的CMO高某,有GOOGLE背景的CTO王某,高级副总裁霍某,副总裁卞某等,以及最大的事业部总经理鄢某。

此外,据雅虎财经7月1日的报道,蓝汛CFO安静将于近日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