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大众集团掌门人杨国平 听混改前辈谈改革谈共享汽车

身为上世纪九十年代上海国企混改先锋,他如何评判当下风起云涌的混改?

开创上海出租车市场并坚守至今,他又如何看待野蛮生长的网约车与共享汽车?

深耕燃气领域20多年,他将怎样把握势在必行的能源改革机遇?

谈混改 期待进一步解放思想

上海证券报:从中央到地方都在力推国企混合所有制改革,大众公用及大众交通作为上世纪上海最早一批试点混改的企业,其成功经验及心得很值得大家借鉴,您认为国企的混改空间有多大?

....................................................................

杨国平:我们很看好混改。这轮上海国资国企改革的一大思路是通过混改吸引更多社会资本参与其中,以盘活庞大的国有资产。目前上海国有资产逾12万亿,包括中国商飞、上海建工集团、上海电气集团、上港集团、上汽集团等都是国企龙头,且均为国资委绝对控股,随着未来混改思路进一步开放,上述集团的国资持股比例有望进一步下降。

除此之外,上海还有很多国企存在整体上市预期。上海至少还有10多家具备整体上市条件的国有大型企业,如申通地铁集团、上海机场集团、水产集团、光明集团等均手握优良资产,在政策推动下,这些符合证券化条件的资产有望逐步登陆资本市场。前不久申通地铁停牌即是大股东筹划注入优质资产。

总体来说,新一轮混改才刚刚开始,我们期待政府在混改方面能进一步解放思想,在市场化并购重组运作下,国资与民资共舞,才能激活存量资产,推动经济转型升级。

前不久阿里巴巴与上海市国资委旗下的百联集团合作,探索“新零售”模式,其实也可以看作是国资混改的一种模式,我相信这样的探索及改革创新案例会越来越多。我们会积极参与其中。

上海证券报:公司在早年就布局了创投业务,随着国家鼓励“双创”以及IPO回归常态化,PE/VC行业迎来了很好的发展机会,在这一领域大众会否加大布局力度?

....................................................................

杨国平:大众公用中有一块是创投业务。我们从2001年开始做创投,当时深创投增资扩股,大众公用斥资3亿多元成为深创投的第二大股东。深创投所投资的项目已经上市的约120家,此外深创投还和很多地方政府组建了一些产业引导基金。大众公用是公用事业和金融创投两手抓,两翼齐飞。公用事业行业总体比较稳定,现金流好,是一种细水长流的投资,而涉足创投,我们希望能够反哺公用事业。所以在创投业务方面,我们一方面和深创投这样的大公司合作,另一方面我们也会自己选择一些项目,包括上海国资国企改革当中公用事业的混合所有制项目,或者城市基础设施项目等都可以考虑。

深创投以前就有意要搞混改,继而争取早日上市,这也是深创投的主要目标之一。中国一定要有更多的好企业,要有自己的“高盛”、自己的“摩根士丹利”,像深创投这样的公司如果能够上市、规模能够做大,那就会成为“中国高盛”,对推动“双创”也有好处。在对深创投的投资上,我们不会退出,如果它搞混改的话,我们还希望能增加持股比例。

上海证券报:请问公司目前对于公用事业以及创业投资这两大业务板块的布局比重如何,是齐头并进还是会有所侧重?

....................................................................

杨国平:大众公用现在公用事业业务和创投业务的比例基本是50:50。2017年,我们要在公用事业方面适当加大投入,燃气和污水处理方面都会增加投入,因此公用事业业务比重会提升到60%左右。总体来看,我们的业务重心还是会放在公用事业上,毕竟公用事业行业的现金流好,回报稳定。

谈交通 出租车行业应回归本源

上海证券报:这些年网约车大行其道,对出租车行业冲击可谓不小,大众出租如何定位自己的角色?您如何看待网约车发展现状?

....................................................................

杨国平:网约车对于出租车行业的冲击非常大。出租车其实是公共交通的有益补充,是一种公共服务产品,它的价格是受到政府管制的,不能随意变动。但滴滴、优步等企业出现后,出租车行业大量的从业人员放弃了自己的正规车,去开网约车。网约车操作时间自由,收费也自由,还可以加价,业务可以挑拣,这样整个行业的风气都被带坏了。

现在上海的正规出租车大约5万辆,而网约车达到41万辆,其中符合上海本地车辆本地人员的连5%也不到。有的网约车驾驶员本来就在外地,从事的也是非营运业务,操作也不规范,路也不熟,因此必须要对行业进行规范。好在去年7月,交通部颁布了《网络预约出租汽车经营服务管理暂行办法》,上海、北京、广州、深圳等城市作为首批试点城市,大众和强生也成为第一批获得互联网交通网约车牌照的企业。可见,国家还是鼓励正规企业在行业里发挥骨干主导作用,对整个市场起到维护正常秩序的作用。

大众的网约租车业务平台叫“大众出行”,现在业务做得还不错,我们坚持10个字:正规车,正规人,规范服务。政府下一步会引导和鼓励上海四家大型出租汽车公司联合成立一个统一的叫车平台,平台不以盈利为目的,让行业回归公用事业的本源。

上海证券报:当前共享汽车的发展如火如荼,大众交通是一家出租车公司,会不会延伸产业链,涉足共享汽车业务?

....................................................................杨国平:共享汽车在欧洲已经做得比较成熟,我们曾到国外实地调研过,法国好多共享汽车都位于地铁或交通枢纽附近,在不影响交通的情况下,划出一些位置放电动车,同时安装有充电装置,车辆停着就在充电,刷卡付费后就可以开车离开。共享汽车是一个系统工程,需要政府牵头,制定合理的规划方案,安排相应的停车位,充电桩装置也要标准化。同时共享汽车的使用还涉及人的诚信问题,究竟谁来负责管理?

最近业界也在探讨上海的出租行业要不要参与共享汽车,大众也在做这方面研究,要看整体规划、出资主体、运营成本、未来发展方向等多方面的情况。另外,共享汽车所涉及的保险理赔也是个问题,目前保险公司也在观望。我估计上海可能会率先试点,特别像嘉定汽车城,应该要鼓励这种共享汽车模式。

如果涉足共享汽车业务,大众也有自己的优势,包括大众有针对交通安全的一整套网格化管理机制,有完善的信息化和维修服务等。

谈公用事业 打造A+H模式内外兼修

上海证券报:上海国资委近期表示2017年将在燃气领域进行改革,这对于主营之一是燃气业务的大众公用而言,是否存在大机会?公司如何参与上海燃气行业的改革?

....................................................................杨国平:上海能源领域改革正在酝酿方案,其中燃气行业改革是重要组成部分,总体思路还是要放开两头管住中间,贯彻“X+1+X”的方针。第一个“X”是指上游气源,包括中石油、中石化、川气等,气源比较充足;中间的“1”即申能旗下的中高压燃气管网,这部分功能今后需独立出来并开放给市场;后一个“X”是下游,包括大众燃气、浦东燃气、市北燃气、新奥燃气、华润燃气等。

燃气是大众公用的主业,公司要立足上海,面向长三角,走向全国。上海的能源改革强调专业化、市场化、国际化,其中燃气行业的改革就是要吸引社会资本进来,而且占比要高一些,国有的比例只占50%左右即可。实际上在上世纪90年代时,上海就提出国有企业改革国有占比原则上不要超过30%,当时上海的国有企业改革发展很好,但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放慢了节奏。所以,我们下一步会更关注上海的能源行业国有企业的改革。

在长三角布局方面,我们收购了江苏太仓的苏创燃气19.76%股权,我们还是南通燃气的大股东。另外,我们也在考虑联合产业链上的优势企业一起走出去。当前国际上的天然气价格比较便宜,国家也在鼓励企业特别是沿海企业要多用进口气,所以能源改革方面的机会还是很大的。2017年公用事业方面的关注点在于燃气的改革,对于能源改革我们要好好研究。

上海证券报:大众公用去年成功在香港上市,拥有了A+H双上市平台,这对于公司来说做海外的并购重组等资本运作非常便利,请问2017年海外资本运作方面有什么计划?

....................................................................杨国平:我们去年12月5日发了H股,引进了一些与行业相关的战略性投资者。今后国家可能会鼓励企业采用“A+H”的模式走出去,因为如果企业在境外发股票募资投项目,监管部门认为企业是在做增量,然后把利润再分回来。所以一些想要走出去的企业尽量使用“A+H”上市平台,在境外募集资金去围绕“一带一路”战略开展海外业务,这种操作方式有望逐步流行起来。

上市公司并购重组不能脱离实体经济。上市公司要倡导诚信文化,要有责任,有担当,不能去忽悠市场,把名声搞坏。在控制企业经营风险方面;第一,我们做自己熟悉的主业;第二,我们的负债率基本上都在50%左右;第三,控制现金流,企业的经营性现金流一定要为正,如果经营性现金流总是为负,那这个公司就很危险。好的企业一定是自己经营所产生的现金流大于融资来的现金流,是一种良性循环,所以三道防线我们时刻都要控制好。

海外资本运作方面,我们主要关注三类海外资产:第一类是城市燃气的资产,特别是东南亚一带的天然气项目都还不错,我们正在考察,并会遵循先近后远的原则与其他中资企业一起抱团出海;第二类是一些已经在境外上市的企业,我们会寻找机会和他们开展合作;第三类是一些做污水处理的企业,污水处理的并购机会在东南亚一带很多,公用事业永远有市场。

上海证券报:近年来,上海一直致力于进一步改善环境质量,营造“天更蓝、地更绿、水更清”的生态环境,尤其是在河道污水的综合治理方面下了很大的工夫。大众在污水处理方面做得如何?未来会加大力度拓展这块业务吗?

....................................................................杨国平:污水处理大有市场,大众公用在嘉定的污水处理厂,处理约50% 的嘉定区污水,覆盖嘉定城区和嘉定汽车城。已经完成的污水处理三期项目投资约2亿元,后面第四期及一、二、三期提标改造,总的投资在6.5亿元左右。项目对绿化要求更高,整个污水处理必须达标排放。公司在污水处理方面投入比较大,新上了好多设备,引进了国际上一些先进的技术,虽然成本高一点,但排放的标准更高,同时使得土地更加节约,效率更高。上海如果这样坚持3到5年,生态环境越来越好肯定会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杨国平简介

杨国平,生于1956年,上海交通大学MBA工商管理硕士,高级经济师。现任大众公用董事长,并兼任大众交通董事长兼总经理、上海交大昂立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上海大众燃气有限公司董事长、中国上市公司协会第一届理事会常务理事、中国出租汽车暨汽车租赁协会副会长、上海上市公司协会第一届理事会副会长、上海小额贷款公司协会第二届理事长、深创投副董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