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智慧对接上海发展 顶级顾问天团30年风云

[摘要] 截至去年年底，市长咨询会与会成员单位已累计为上海市政府提交了956份咨询报告，相关金点子建议，来年都会不同程度地体现在上海市政府的决策部署中。

94岁的全球“保险教父”莫里斯·格林伯格（Maurice Greenberg）系一条颜色鲜艳的领带，脸色红润。上海市委书记李强握住他的手后，两人像老朋友般，轻拍对方手臂致意。

作为首任主席，10月28日举行的第30次上海市市长国际企业家咨询会议（以下简称“市长咨询会”），是格林伯格此次在华行程中最重要的一项。每年秋天，桂花香起时，一批来自世界各国著名跨国公司的巨头都会云集上海，以头脑风暴的形式，为上海发展贡献大计。

30年里，36个会议主题，折射出上海由传统的工商业城市向多功能中心城市转变的轨迹；会议成员也从最初8个国家的12位成员，逐步增加到16个国家的38位成员和7位名誉成员。除了来自美、英、德、法、日等发达国家，还有来自瑞典、澳大利亚以及一些新兴市场国家如泰国、印度、智利、巴西等地的500强企业，行业分布从传统制造业、银行保险业逐步向生物制药、节能环保、金融审计、商务咨询、信息技术等领域扩展。

“上海是国内最早推出这一工作机制的城市，这反映出上海的开放和国际视野，工作比较到位且有深度。成员的逐年增加，说明上海希望进一步扩大改革开放范围，逐步囊括不同背景、历史和行业的成员，让会议成员结构更加合理、代表性更加广泛。当然，反过来也说明参会者对上海的肯定，认可和中国的交往—口碑出来了，其他人也愿意加入。”复旦大学企业研究所所长、复旦大学长三角研究院副院长张晖明在接受时代周报记者采访时表示。

视上海为第二故乡

格林伯格是美国国际集团（AIG）原总裁兼首席执行官，视上海为自己的第二故乡。

1988年，时任上海市市长朱镕基，采纳了全国工商联副主席、中国国际投资咨询公司董事长经叔平的建议，拟邀请国际上著名的企业家担任顾问。彼时上海经济刚刚起步，谋划建设世界级城市、国际市场和国内市场竞争的双重挑战日趋激烈，改革工作千头万绪，而召开市长咨询会并无国际先例可循。

第二年10月，经国务院批准，首次市长咨询会在西郊宾馆7号楼举行，来自美、英、日等8个国家的12位世界知名企业家出席，格林伯格任首任主席。外宾们个个大有来头，除了格林伯格，还包括意大利菲亚特公司执行副总裁盖洛博士、美国康地谷物公司总裁史德理博士等。

30年来，会议始终坚持成员必须是企业的全球一把手，如果连续两年缺席，不管企业多牛，都将失去成员资格。此后，格林伯格到中国的次数越来越多，凡事亲力亲为，并坦言“中国人喜欢直接跟外企的头头打交道，派别人是不够格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中国，很少喝酒的格林伯格曾多次被茅台灌醉，在他看来，那是一种“闻起来像空军一号的航空燃油、尝起来略好一点”的液体。

格林伯格堪称市长咨询会的核心人物。第一次会议上，格林伯格就建议，上海要搞金融中心，可以开设外资银行，并通过设置保护条款约束外资银行。第二年的市长咨询会上，所有会议成员都收到了一股申银证券提供的电真空股票，市值300多元。这一象征中国金融市场改革产物的礼物，向外国企业家生动展现了上海进一步开放的形象，也展现了上海建设国际金融中心的决心。

如今，上海持牌金融机构已经超过1500家，外资金融机构占比超过30%，成为全球金融机构最集中、金融要素最齐备的城市之一。

956份咨询报告

市长咨询会每年围绕一个主题，今年的主题是“新时代、新起点、新作为—新形势下上海高水平对外开放”。

如果串联起36个主题，从最初的“如何搞活国有企业”，之后的“加快发展现代服务业”，到近几年的“加快建设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科创中心”，上海发展换挡升级的轨迹脉络清晰。“每年一个会议主题，都是上海的工作重点，是上海发展过程中最核心的问题，反映出上海由传统工商业城市向五个中心城市转变再到如今向卓越的全球城市迈进的轨迹。”张晖明指出。

主题是在每年会前的预备会议上，由上海市发改委、上海市政府研究室牵头，邀请政府机构与会议成员一起进行头脑风暴决定的。一般会初定三个主题，再请市长决定。“既要有针对性也要有前瞻性，不能太大太空，也不能太细太碎，要让每位企业家都有话可讲。”在上海市外办副主任祝伟敏看来，务实是30年会议流传下来的好传统。

明确第二年讨论的主题后，国际企业家就会动用各种资源进行研究和准备，并根据自身经验，提交有针对性的课题报告。罗氏集团全球首席执行官施万（Severin Schwan）已经连续9 年打卡市长咨询会。20年来，罗氏集团每年都要抽调50余名精兵强将，根据不同主题，开展长达数月的全球性调研，最终为上海市政府提供一份有价值的研究报告。

截至去年年底，市长咨询会与会成员单位已累计为上海市政府提交了956份咨询报告，相关金点子建议，来年都会不同程度地体现在上海市政府的决策部署中。从浦东开发，到建设经济、金融、贸易、航运和科创五个中心，从国企改革、市场培育、经济转型到城市变迁，从陆家嘴、洋山深水港到世博会……

会议形式的变迁，也证明了上海与世界交流的开放态度。以往，会议一般以专家发言为主。从第15次咨询会开始，会议采用国际流行的“小组讨论”形式，市长、副市长和(00001)企业家围坐在一起，畅所欲言中挖掘出无数真知灼见。据悉，第31次市长咨询会将于明年10月20日举行，会议主题是“提升上海城市能级和核心竞争力”。

城企共赢

上海在向世界取经，世界也在向上海学习。会议创办初期，市长咨询会多数成员没在上海投资，而如今只有很少一部分没有动作。

10月27日，上海市政府与38位成员之一的ABB集团签署战略合作谅解备忘录。ABB集团将投资1.5亿美元在上海康桥新建一座全球领先的机器人超级工厂，实现用机器人制造机器人，预计2020年底投入运营。“选择上海设厂实际是上个月才决定的，得益于ABB集团和上海市政府以及浦东新区政府之间卓有成效的讨论。”ABB集团总裁兼首席执行官史毕福（Ulrich Spiesshofer）透露。

数据显示，上海现有外资企业5万多家，其中跨国公司地区总部653家、外资研发中心438家，是我国内地外资总部型机构最多的城市，外资企业已成为推动上海发展的重要力量。去年11月上海制造业外商投资大会发布的数据显示，上海运营中的外资企业，“以约占全市2%的企业数量，贡献了全市27%的GDP、规模以上企业60%的工业总产值、65%的进出口额和33%的税收总额，吸纳了超过20%的就业人数”。

当外企神话逐渐被BATJ和华为们所代替，中国对外投资的数量和增长速度也已超过了外商对中国的直接投资时，外企对中国进一步改革开放有何借鉴意义？“跨国公司的技术示范效应、溢出效应及人才、环境、产品生产加工等配套效应，对中国经济有很强大的带动作用。他们在中国的根扎得很深，也证明上海或者说中国的营商环境适宜他们的生存和发展。”张晖明强调，“现代商业伦理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在国际市场环境当中，市场提供机会，激发大家的创造能力。市场经济的灵魂就是竞争，尤其是竞争达到一定规模和体量时，即使是同行，也可以结伴竞争，外企在整体的系统能力、集成能力、引领能力尤其是基础能力上，对我国的进一步开放依然具有示范效益。”

未来，上海还要实现更高层次的开放，创造一个更加符合国际惯例的营商环境。10月28日，在第30次市长咨询会上，格林伯格再一次向自己的老朋友建议：“这其中就包括进一步加强知识产权保护，进一步提升科技基础设施，同时提升城市的规划水平。我们特别建议，进一步维护上海不断上升的国际地位，要让所有的外国参与者获得更全面的市场准入。”

“上海这座城市最大的特点就是开放，本身科技资源多，基础深厚，问题是如何有效地转化为生产力，转化为实体经济服务的能力。目前，上海的科技与产业融合是明显存在的短板。” 南通大学江苏长江经济带研究院特聘教授徐长乐建议，未来，上海需要通过开放进一步推动外向型经济发展，加大产业、城市、社会各个领域的开放程度，进一步加强跟全球顶尖的产业链、创新链、价值链高端领域的国家和企业合作，进一步提高国际竞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