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镜散光 各取一色

【缘木求鱼】

每个人对自我的小目标的追求乃至实现，集合在一起，就有了足够的社会意义和历史的分量。

木木

这几天，网上最热的议论，无疑源自一张杭州市余杭区政府部门的招聘公示表。

让围观者很难淡定得住的是，在这份公示名单里亮相的，清一色的清华、北大硕、博研究生，而且都是响当当的专业，别人姑且不论，其中的8个人，“投靠”的却是街道办事处。

围观者的本能反应，当然就是“大材小用”。

按照经济学的观点，大材小用，无疑属于一种错配，是对资源的极大浪费。其间的逻辑也很清楚。非要用关老爷的青龙偃月刀做微创手术不可，肯定要先把钢刀磨成绣花针，不但浪费宝贵的钢材，也是对宝贵时间的浪费，更是对锻刀者所有心血、劳力的蔑视，而且也是对躺在手术台上待治者的不负责任。无论从那个方面看，这都是多输的局面。

这顶大萝卜抢小坑、大材小用的帽子，显然还是比较客气的定性，更犀利的追问其实还可以有很多。比如，二十啷当岁的年轻人，正应该是闯劲十足、心怀天下的年纪，却醉心于街道办事处的工作，小而言之，是个人脑子出了问题，大而言之，是以其为代表的一个群体出了问题，极而言之，是引导其成长的大学教育出了问题……再比如，这些清北硕博研究生，不去勇攀各自学术的最高峰，却一猛子扎到老百姓的“家务事”里去，也难怪中国至今还有许多地方让人“卡脖子”；当然还可以有更难听的——这些起码从初中开始就是“学霸”级的人物，呕心沥血十几、二十年，最后挤进街道办事处、满足于38万的年薪和稳稳当当、按部就班的仕途，无异于最庸俗的堕落，某种程度上也算得上一种社会现状的反映……

类似的定性，当然还能唠叨出许多，而且，每一句唠叨背后的逻辑，别管硬讲还是软讲，肯定也都有讲得通的地方，也都能反映一定群体现实的情绪和隐含的诉求。一张小小的公示表，能掀起这么大的舆论反响，就代表它具备了足够的典型性和标志性，最起码，有反响总比喑喑一片好得多，起码，能给未来的去路，做出一些极必要的指向。正如一块棱镜，一道光射进去，折射出来的总是一片绚烂之色，而且，各色人各爱，或许，这才是中国社会历经近百年的发展，终致的一个层级。类似的舆论热议，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好事。

从这个角度审视，或许，这张惹起网络热议的公示表，就具备了一些更积极的意义，人们应该能从其中找寻到一些别致的色彩。具体到历史的时空坐标，当下的余杭区政府，或许就真的需要公示表中的那些年轻人的加盟和倾力支持。这一点，可管窥之处还是很多。

比如，阿里巴巴（中国）总部就在余杭区，当年马云选址于此而不是别的什么地方，余杭区政府肯定发挥了相当的作用。再比如，2019年，杭州市级高新技术企业认定779家，余杭区的企业就有210家。这些高新技术企业既然安家于此，按照外人揣测的余杭区政府的行事性格（有阿里巴巴为坐标），更好地服务这些企业，为这些企业的发展壮大提供更有针对性、更有力的支持，肯定是最核心的一项工作，要做好这项工作，给信任自己的企业提供足以匹配信任的服务，或许，那张任职公示表，确实能表达一定的诚意，标识一定的分量。至于这些年轻人能不能胜任这项工作，那又是另外一件事，时间最终会给出答案。

社会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围观者眼里的“天之骄子”，或许就是胸怀一颗平凡心，追求或自足的目标，也无异于凡夫俗子的追求和满足。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每个人对自我的小目标的追求乃至实现，集合在一起，就有了足够的社会意义和历史的分量。

（作者系证券时报记者）